她拽着乔智走了,乔父红着眼睛瞪着,病房其他家属都劝道:去追啊!人家使性子,两口子有啥话不能好好说,你看
让她去!
乔父咬牙,我们乔家,不欠她的!
病床上的老爷子捂着胸口,艰难喘息,在这当头,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乔父一看心脏检测仪在叫,立马扑上去,爸!爸!
他失声大叫,医生!医生护士!快来啊!来人啊!
乔颂和裴宁随便在食堂吃了点,给老人打了鸡汤,也给乔父买了鸡腿。
等回到病房,不见乔家人,倒是病房家属急道:你爷爷刚才晕过去,被送到抢救室了!赶紧过去看看吧!
乔颂手里食物差点掉在地上,转头就往抢救室跑。
裴宁在她身后喊,乔颂,医院里别跑!
乔颂哪里顾得上。
裴宁:怎么我们出去吃个饭的功夫,这人就犯病了?
青团:被气的呗,老人家心里也有恨呐,那老二家的,从乔颂他们来,就没出现过,压根没提换着照顾什么的,连手术费医药费,也都没过问,老人家钱都给老二家的了,这么多年,也给了十几万,生病他们可没拿一分钱出来。
青团:心里有气,听着儿媳妇骂人,自然又羞又气又恨,那就不想活了呗。
裴宁默了默,跟着乔颂到了抢救室外。
乔父蹲在门口,身体靠着墙,颓废抓着自己头发,咚咚咚往墙上撞,他脸上都是悔恨,看在乔颂眼里,却无比讽刺。
乔颂淡道,怎么回事。
乔父眼底猩红,听到乔颂声音,他缓缓抬起头,脸上竟然落下了泪,被你妈刺激了两句,犯了病,看医生怎么说,医生说,要是抢不过来,就,就
他满脸懊悔,乔颂默默挪开了视线,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裴宁眸底一沉,转过身就去阳台打电话了。
等她打完电话,看见抢救室外面多了几个人。
是乔颂奶奶,和二房的一家子,那一家子站在一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站在抢救室门外,几人吵得不可开交。
大哥,你们才回来看了爸多久啊?也就半天的时间,爸就被你们气的进了抢救室!你们到底对爸做了什么!
二房媳妇一脸怒容,指着乔父骂道,要是爸因为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跟你们没完!
老二甚至攥着乔父衣领,想揍他一顿。
老太太偷偷抹泪,好了好了,别吵了,眼下最重要,是老头子怎么样了!剩下的等他出来了再说!
乔父抹了一把泪,又蹲回了墙角,像一条落败的丧家之犬。
裴宁偷偷观察了老二一家,虽然穿的不是什么奢侈品,但也都不是什么差的,特别是那个当婶婶的,看起来皮肤比乔母好多了,乔母虽然姿色不错,但到底是在陵市打拼。
脸上难免会有些岁月的痕迹。
但这个婶婶,皮肤紧致有光泽,眉毛画了口红涂了,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水味,一看平时就过得不错。
听说这一家子在镇上开了小卖部,那应当是生意不错。
裴宁没参与他们的家事,只是站在另一边,离他们远了些,那家人也不知道她乔颂的朋友。
乔颂面上没什么表情,就看着他们骂着闹着,心里是嘲讽的,也透着阵阵的凉意。
难道上辈子爷爷就是这么去世的?
这些人,不拿钱给他动手术也就罢了,还要在这个关头推卸责任。
也真是好笑。
他们从始至终,关心的都不是人。
乔颂觉得累了。
她身子软靠着墙壁,低着脑袋思维散漫,虽然焦灼,却没什么办法盯着墙上亮着的红灯。
她重重叹了声,突然被一只软乎乎的小手牵住。
她侧头一看,裴宁担忧看着她,拍着她的手背,那眼神是在问她还好吗?乔颂想说,自己一点都不好,她现在心情很糟糕,想立马逃离这里。
但她想陪着爷爷。
哪怕就这么陪着。
她回握住裴宁的手,捏了两下,是在示意自己没什么关系。
老二媳妇火力集中过来了,她那双柳叶眉往上挑着,声音也很不耐烦,哟,乔颂,这是谁啊,你爷爷还在抢救室里待着呢,你还有心情在这和你的小伙伴玩呢?
她是恨不能浑身长着眼睛,好来挑老大家的刺。
见乔颂不回应,她冷笑,你妈呢?你妈和乔智不是回来了么?怎么我们都到了,还不见他们的人影?
她妈又没被她拴在裤腰带上,她怎么知道她妈在哪儿。
裴宁忍不住开口,淡淡瞟了一眼乔颂婶婶,大妈,里面医生还在抢救呢,你非得在这表演一下口才么?
你谁啊你!
老二媳妇瞪眼,啐了口,小丫头片子,没家教!敢对老娘指手画脚,真没教养!
裴宁冷笑了声,乔颂堂哥堂弟也开始抱怨,问乔颂怎么带了这么个人来,乔颂态度也很冷,非常不耐烦的,她是谁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要认妈啊?
老二媳妇听到这话,彻底炸了,扬起手就要过来打乔颂,乔父一把拦在乔颂面前,那女人想打没打成,被乔父这么一推,接连往后退了一步,摔在地上,疼的哀嚎。
她两个儿子也想动手,恰逢这个时候抢救室门开了。
老爷子被人推了出来。
原本想闹事的二房立马站起来,去看老爷子情况。
但让她遗憾的是,老爷子竟然还活着,只是双眼紧闭,吸着氧气瓶。
医生冷声,明知道病人心脏上有毛病,还去刺激病人,你们这些当儿女的,真太不像话了,好在这次抢救及时,把人给救了回来,要真气狠了,你们上哪儿去救呢!
乔父一听,激动地要给医生跪下,大夫,谢谢你啊!我谢谢你!
你这是干什么!
医生往后退,虚扶了一下,虽然暂时好了,但还是要尽快安装支架!要是不安装支架,下次就算情绪不波动,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
医生在医院看过的人多了,一眼就看出这男人还有点孝心。
另外几个,都是巴不得老爷子一下被气的翘辫子,给他们省事的。
医生摇了摇头,让人把老爷子推到了病房,乔父哭了场,已经好受多了,赶着去照顾老爷子。
老太太想跟着去,二房拉着她,妈,你也是过去凑什么热闹啊,那边有大哥看着就行了,你还要照顾宏宇呢,我们家生意那么忙,你要是在医院待着,宏宇饭都吃不上。
可是
老太太一脸不舍,她想看看老头子到底怎么了。
可是偏偏这儿媳妇不让。
乔颂懒得再看这些人的嘴脸,转身就要走。
二房冷声,乔颂,这多久没见,脾气见长啊,以前见着我,都恭恭敬敬的,现在就无视我到这个地步了?你跟你那个妈学的?
乔颂不喜欢乔母,但也不喜欢别人来侮辱母亲。
她回头看了一眼二房,只是极其轻蔑的眼神,然后理都没理,直接走人。
二房追过去要扯她头发,青团蹦跶过去,在她脚下绊了一下,二房一个趔趄,直接摔在地上,舌头磕着牙齿,满嘴血水,她疼的哇哇叫。
乔颂却没有回头看一眼。
裴宁是看了。
她见二房这么狼狈,只是笑了声,跟着乔颂离开了。
青团:真解气!乔颂小时候,有人想卖她,就是这个女人找的介绍人,别人都以为介绍人自己找上门,其实她还有回扣拿呢!
裴宁冷笑,当一个人失去良知,那就离毁灭不远了。
她之前给父母打了一通电话。
她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乔颂。
她还是希望乔颂,平平安安,少一些烦心事。
活在如此压抑的环境里。
她希望,她能成为乔颂的触手可得的暖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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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乔颂和乔父要照顾老爷子,裴宁便先回了酒店,刚到酒店,乔颂电话就打了过来,你联系了闵市的心脏专科医院?
是呀,不是说,爷爷要尽快动手术吗?我爸妈刚好认识那边的院长,院长说,可以免除手术费,只收取材料费,这一点,你爸爸应该没问题吧?
裴宁其实担心,乔家人连这点材料费都不愿意拿出来,让乔颂一个女孩子到处想办法。
那不是她本意。
她并不想让乔颂为了手术的事情费神,所以才主动找原主父母做这些事。
电话看不见乔颂表情,但她听到乔颂声音低沉,情绪不高,谢谢,我会和他商量的。
只是一句话,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裴宁眉头微微一皱,乔颂,你是怕,他们不让爷爷动手术吗?
乔颂再沉稳懂事,在他们眼里,也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是没有任何决定权的。
如果他们这样做,那你们完全可以告他们上法庭,我看他们家条件挺好,能穿金戴银,能出不起那点材料费吗?
裴宁心中有气。
若是乔父再这么软弱下去,那乔家日子注定不好过。
兄友弟恭,那也是建立在被尊重的前提上。
乔父撕不开面子和兄弟计较,和父母掰扯,那只能是妻女吃亏。
乔颂反过来宽慰,你先做作业,我晚上回来要检查的,这边你不要管了,我会看着办。
她能做的,只有尽力做好自己,其他的,她无愧于心。
裴宁这才好受了些,不过她在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外边也冷,想出去玩也没人带,只能在酒店待着了。
她又确实有很多卷子习题要做,正好可以打发时间了。
晚上天没黑乔颂就回来了,裹着棉袄见裴宁在写作业,她站在门口没进来,这附近有家烤羊肉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呀?
听着像是邀请,却没给裴宁拒绝的机会。
裴宁正好没吃晚餐,在等她呢,听到这话,立马欢呼起来,扑过去就要把她抱住。
乔颂往后退了一步,我才从医院回来,身上脏着呢,快点戴帽子手套出门。
裴宁见她面色没有不对,笑嘻嘻把浑身裹紧,然后跟着她出去。
外面天黑又飘雪,打在路灯里,像舞台效果。
裴宁拉着乔颂的手,在路灯下转圈圈,扬着脑袋要吃雪,被乔颂拉住,乔颂摁着她脑袋,拍掉她帽子上的雪,污水变成的雪,很脏的,吃了拉肚子。
裴宁张着的嘴巴就立马闭上了。
她知道,乔颂不会骗她。
她嘻嘻哈哈跟着乔颂走,像个兔子,蹦蹦跳跳,对什么都感兴趣。
乔颂拉着她,迎着风走了没几步就到了。
裴宁这才看见那家羊肉馆。
瞧着规模不小,不像是个路边摊,她张嘴想问乔颂,乔颂已经掀开厚厚的挡风帘,拉着她进去了。
裴宁这才知道,这顿饭是乔父做主请的。
她有点不好意思。
包厢里,乔父乔母都在,乔智坐在乔母身边,看见两人进来,还溜下椅子过去拉裴宁的手,乔母面上多少有些不自在,但看见裴宁还是好好招呼了声。
裴宁看向乔颂。
乔颂拉着椅子让她坐下,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爷爷今天和叔叔婶婶吵了一架,说如果他们不负担他这次动手术的全部费用,就把他们做的那些事,告诉村子里的人,让他们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一开始我那婶婶还没在意。
直到老太太说,他们做生意卖假货劣质品,要是举报了,一报一个准,那两个才心虚胆颤,立马答应了。
这两口子这么多年,在县城买了两套房,但他们完全瞒着老爷子的,还威胁老太太不准说出去,老太太也是实在受不了,才决定让他们出来承担。
二房结婚的时候,三金全都准备齐了,但老大结婚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
连个银戒指都没准备。
老太太知道乔家亏欠乔母的,但这么多年,老二家一直都卖惨哭穷,一直把她和老头子哄得很好,她觉得有老二家做依靠也不错。
但没想到,老头子生病,老二家就这个态度。
要是以后她生病了,老大家被拖垮了,又被她寒了心,谁来救她?
老太太心里门儿清。
和老头子逼着二房出所有费用,又让他们去把乔母找了回来,乔母在医院楼下,抱着乔颂哭了一个下午。
她何尝不想对女儿好,她又何尝不想当个好妈妈。
但她身为女人,就从未被公平对待过,她自己都从未争取过,她有什么脸面,去怪别人?
她错了,那就是错了。
两个老人尚且能放低姿态,给她说声对不起,她怎么不能给自己女儿道个歉?
毕竟,她伤害女儿太深。
她理应好好改过。
姐姐,你今天晚上带我去玩好不好,我要跟着你去玩!
乔智拉着裴宁,就想要裴宁带他去吃炸鸡。裴宁嗤笑了声,不行,我可不带小朋友玩,等哪天我心情好了,或者你表现不错了,再带你出去!
乔智立马回到座位,坐得笔直,双手放在桌上,跟小学生上课似的,绷着脸看向裴宁。
裴宁笑了声,才不管他做怪。
这时菜已经上来了。
乔父是终于舍得了一次。
让店家烤了几斤羊排,还让他们烤了几十串羊肉。
那羊肉烤得滋滋冒油光,却半点肥肉不见,上面撒着辣椒面和孜然,裴宁拿了一串,咬了口,立马被羊肉的鲜美给惊住了!
我们这小县城,别的没有,羊肉是多的,这些都是他们草场里的羊,一只也就三四十斤,一点膻味没有,也就这个季节有,等年一过完,就吃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