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陈世春道:“你来看看,这里面的玉石是什么形状的?”
陈世春不解,可还是扶着腰间的刀,上前一步,蹲了下来。
仰着头盯着那块石头,看了好半天,才半信半疑地回道:“这是……兔子?”
还没等他再看几眼确定一下,钟琤已经把石头收回去了。
换了个工具,开始解起石头来了。
“王爷,您说您弄这个干嘛啊?”见王爷也没生气的意思,陈世春蹲在他面前,捧着脸。这些日子王爷无所事事,他也清闲了不少。
他捧着脸,原本还算清瘦的脸,都堆在一起了。虽不算丑,可也有刻意卖萌的嫌疑。
“去。没别的事回去陪你娘子。别在这儿待着。”钟琤嫌恶地作势要踢他,陈世春已经一骨碌翻走了。
“得嘞,爷。忘了跟您回禀了,小秀儿她有了身子。”陈世春乐的露出牙花子,小秀儿就是邓永送给钟琤的美妾。
说来也巧。陈世春和小秀儿本是同村玩伴,小秀儿家里有钱,他家没钱,原本是不会有交集的。结果家乡发大水,村里人没死的都跑了,小秀儿家里请了陈世春家人护送他们,一起逃荒。这两人的关系才亲近些,可惜后来又遇到战乱,小秀儿家里请不起人了,陈家便把陈世春送到少林寺习武。
而小秀儿,后来陈世春听到同乡传的信儿,说是小秀儿一家遇到土匪,她爹被杀了,她娘也撞刀死了。
小秀也被卖到扬州,被人当做瘦马培养。
再次遇到小秀儿,她就成了邓永的第三十八房小妾,还被送给了永安王。
天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都抱着必死的决心了,才敢找永安王讨要小秀儿。
所以,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评价永安王,他都始终不渝地,做永安王最锋利的刀。
钟琤听他报喜,想了想,便让他去找管家领赏。
陈世春刚走,狄荣便进来了。
世人皆知,永安王身边有个武功盖世的护卫,便是陈世春。可那只是对外,对内,则还有一位。
狄荣有四分之一的异族血脉,比常人高许多,他容貌并不出色,五官平平,唯有那双眼睛,像是野外行走的孤狼一般。
“事情查的如何了?”钟琤只淡淡看他一眼,便把注意力放回玉石上,他动作很快,下手却又很稳,时不时对着阳光看一下,已经快把里面藏着的兔子形状的原玉雕出来了。
即使钟琤说过,平日人不多的时候不用行礼。狄荣依旧会行礼,接着才回禀道:“只查出来那女子的名字,花名白牡丹。原是秦淮楼里的花魁,后来金陵城破,她被趁乱掳走。那时还并未怀有身孕。”
再往后,便有些难查了。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在乱世,美貌的女子,命比纸薄。任何人都有可能掳走一个小小的花魁。
“继续查。查那时候金陵城中可有地位高些的异族,要和白牡丹有过联系的。”钟琤神色未变,刻石的手停了下了,解释道:“金陵城破的突然 。”
史官记载,乱军冲入金陵城之前,没有人得到相关的消息,就连先帝,当时也还在淫/乱后宫。满城的人都急于逃命,这时候还能想到白牡丹的,不是不要命的好色之徒,或者早就惦记她的人,谁会带她出城?
狄荣若有所思,“是属下有所疏忽。”
“去吧。”钟琤继续开始刻石,马上就要六月了。小皇帝的束发之礼也快到了。
像是想到什么,钟琤突然叫住要走的狄荣,他站起身子,仔细看了狄荣的长相。
狄荣的眸色更是特别,一边是棕色的,另一边,则有些像雪山融化时的颜色,蓝的凛冽。
可除了眼睛,他五官便没有特别的异族特色了。
赵禅真的长相,十足的赵人样貌。若是他小时候便显出一些异族特色,估计早就被扔井里淹死了。
兴许是上次看错了呢。挥退狄荣,钟琤又在青石上坐了下来,心里想着下次要找机会再认真看一下。
偏殿里,秋实正为小皇帝缝制贴身的衣物。逮耳朵听着隔壁传来的说笑声,心下安定不少。
眼尖的小宫女瞧见她笑了,便依偎过来,小声道:“陛下心情越来越好了。”
这倒是实话,自打永安王离了宫,小陛下初期有些舍不得,低落了几日。可后来,邓裘带着几个京中还算不错的少年,来陪小皇帝习文习武,少年人心性大,不出几日,便每日这般欢声笑语。
“秋实姐姐,我瞧着陛下不仅是越来越有当陛下的威严了,就连……也算是成人了呢。”小丫头促狭地碰着秋实的手臂,挤弄着眼睛。她平日里在内室伺候,单这个月,就遇见几次褥子脏了的事情。
一开始小皇帝还会红着脸发会呆,才去上朝。后来却是越来越习惯了。
谁不知道,陛下后宫还暂且无人。皇太后不正张罗着在城中找适龄女子入宫吗?
怎么说,也要婚前先长些经验吧?
这段时间,宫女们的心思都浮了,好几次赵禅真逛着园子,就能遇到“不小心”摔倒的宫女。
被宫里的嬷嬷狠狠罚了几次,才消停些。
可要说起宫里公认的,能做小皇帝第一个女人的,便是秋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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