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际,只听到有人说:“小王爷,就是这个孩子,不吃也不喝。”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把他弄出来,不要伤着了。”
随后赵禅真便觉得,一直保护他的床,被人抬走了。
有人把他抱了起来,放到床上,他又听到那道好听的声音问:“他是男孩吗?怎么穿着僧服?”
说着,一张温热的帕子伸到他脸上,擦去他脸上的脏痕。
“真漂亮。”那人轻笑,“可不像老皇帝的种,没带错人?”
“皇太后能够证实,他正是先帝遗留在外的孩子。”
再后来,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时,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有人给他洗过了澡,甚至换了个带花园的屋子。
门外有宫女,他一醒来,就有人给他送上热饭菜。
赵禅真忽然就没有那么怕了,他想那个人,应该不会害他。
如此过了半个月,赵禅真逐渐习惯了在这里的日子。他整日闭门不出,就在房间里,躲在床上,偶尔会趁人不注意时,扒在窗户上往外看天和云。
一听到有人的动静,便像兔子一样跑回床上。
那一天,他见到了永安王,他还带着一个男孩。
男孩叫永亚,是渔民家的孩子。他只有母亲,是个采莲女,外祖父则是个渔民。至于他的父亲,“我从小就没有父亲,不过我有二爹、三爹。他们对我比亲爹还好!”
永亚一点都不怕生,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对什么都感兴趣。钟琤只把他带到这里,对手下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赵禅真从窗户里看到他背着手离去,一言不发。
永亚便凑到他面前,他皮肤很黑,长的也比较粗糙,十足的男孩模样,对赵禅真道:“你可真不像个男孩,我听他们说,你也是皇帝的儿子?”
赵禅真抱着膝盖,摇头。他不知道,没人提过他爹的事情,他只知道清竹。
“虽然我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可我娘、祖父,还有二爹他们,都说皇帝是很了不起的家伙。那些人找到我,说我是皇帝的儿子。”
“你也是被他们带过来的吗?”
赵禅真摸摸自己的手臂,他手臂被拉的有些脱臼,前几天还有人给他上药,便点了点头。
永亚在他面前走来走去,背着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已经打听出来了,老皇帝……也就是咱们的爹,死了。他没有别的儿子,如果半个月内只有咱们两个,就会从我们两个人中挑一个出来当皇帝。”
赵禅真一脸茫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永亚看着他,有些丧气,随即在他旁边坐下,拍着胸脯道:“不管怎么样,你比我先来,那咱们两个就是朋友了。如果再有别人来,那就不是我们自己人。你懂吗?”
赵禅真抱着膝盖,看自己的脚趾。
永亚恨铁不成钢:“你不会是个傻子吧?”
此后几天,永亚一直在和宫女太监交好,送上来的饭菜,他总要赏赐宫人一些,得到了很多感激。
前朝事态严重,越来越多的大臣,祈求另立新帝。如果先帝没有儿子,便从宗族里挑个赵姓王爷。
皇太后赵氏只能出来说,已经找到了先皇的孩子,正在验证真伪。
至于真伪,她看着永亚,用喝茶掩盖了眼底眉梢的不屑。像,简直和先帝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丑陋至极。
永亚并不觉得自己丑,他觉得自己男子气概,长的像赵禅真这样的,像个秀气的“娘们儿”,没意思。
虽然这样说,永亚平时还是很照顾赵禅真的。见过皇太后,她身边的人都说,永亚长的和先帝非常像。不用验证,就可以确定他是先帝的孩子。
永亚很得意,他觉得,自己肯定会是下一任皇帝。
他告诉赵禅真,当皇帝可以得到任何东西。所有东西都是他的,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包括不可一世的永安王。
永亚对永安王很是不屑,他曾对赵禅真说:“那人狼子野心,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你看他成日就那一副表情,大夏天还要穿一身黑,像不像个阎王爷?”
宫里的人都怕永安王,自打入宫以来,他杀人如麻,所有人都颤颤兢兢,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
永亚说,他若当了皇帝,就让赵禅真当个闲散王爷,吃香的,喝辣的,还能把他娘接到金陵。
他坐上皇位,第一件事就是杀掉永安王,皇太后也不能留。
人人都知道,皇太后是永安王的亲娘。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多着呢。
和永亚相处半个月,赵禅真已经习惯了他的絮叨,永亚每天都在想着,当了皇帝后要做什么。
出事那天,月朗星稀,是个很美好的夜晚。
赵禅真睡的正香,听到屋子里传来闷哼声,他坐起身子,朝永亚睡的那床看去,“你们是谁?”他怯生生地问。
屋子里多了几个人。
永安王背着手,在月光下,回头看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把手指竖在嘴唇前,“嘘,睡吧。”
赵禅真乖乖躺在那里,听到麻袋里传来的声音,心里有些不安。
等那些人扛着麻袋出去以后,他便也起了床,跟了出去。
却没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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