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躺在床上,闭上眼,很快就睡过去了。
他隐隐约约间,似乎听见薛庄低声问自己:“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吗?这些好里,几分是讨好,几分是真心?”
席南动了动嘴,却没什么力气答话,很快陷入沉睡,连薛庄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席南没想到的是,他送的礼物本为讨好皇后,但居然讨好过头了,送出祸事来了。
-
次日。还是傍晚的时候,皇后王嫣然来了。
那会儿刚过晚饭点,席南照例和薛庄喝着酒,没事儿再侃侃大山,对着桃红柳绿讲了些她们闻所未闻的故事。
王嫣然来的突然。她出现在宫门口,一身素白,上边点缀着些许红色,就如红梅映雪一般。她的脸色却比雪还要白,看向这澜雅宫的一众人时,明显皱了眉。
到底是清傲孤高的性子,又自小受着万千宠爱,那气场很足,她往那儿一站,桃红柳绿大气都不敢出。
王嫣然看都不看那两人一眼。“出去。我有话单独跟薛小将军说。”
王嫣然这话说完,桃红柳绿自是退了,还把宫门关起来了。
真正的薛庄则顶着有刀疤的人.皮.面.具,只是守在王嫣然背后的宫门附近。
薛庄面上一道疤,身形颀长,隐隐有股霸道意味,他的脸色则藏在阴影中,叫人看不清息怒。
王嫣然回头看他一眼,眉头皱得更紧。
席南倒是上前讨好一笑:“见过皇后。这是我的亲信,昔年跟我一起上过战场的。有话可以直说,无妨。”
在桃红柳绿,以及其余宫人眼里,王嫣然想必是在陛下那儿受到了冷遇,心有不满,过来找茬的。
可席南通过这段时间的打听,判断这不是王嫣然的目的。
他估计王嫣然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讲,故而这么说。
王嫣然听罢,倒也没有非让薛庄退下,只转过身深深看了席南一眼,道:“我竟不料,你就是薛庄。我找了你那么多年,却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从前进宫探视过姑姑,听闻薛庄也在。但我不知道你就是薛庄,竟生生错过。”
席南:???这唱的是哪出?
席南不由看向站在王嫣然背后的薛庄。
却见薛庄也有些茫然,随后他摇了摇头,很显然他也不知道王嫣然在说什么。
王嫣然盯着席南,只道:“你昨儿送那两样东西的意思,我看懂了。白雪之上,一枝梅花开放,寓意一句诗——‘相思一夜梅花发’。”
席南:“……”
——娘娘,你脑补过头了啊!
“我看见那两样东西的时候,就心有疑虑。故而今天想着,怎么也要来见你一面。果然是你。你和当年长得一模一样,一点都没变。”
“你说过,梅花再开的时候,我就能遇见你。偌大的皇宫里,只有你这里的梅花开得最好,所以我让手下来讨。不料,我还真的遇见了你。”
席南:“……”
王嫣然说着这话,朝席南走近一步。“是因为你喜欢梅花,我才跟着喜欢的。你说梅花有一身傲骨,不为风雪而折腰。我一直记得。”
席南皱眉:“皇后,这其间是不是有误会……”
“误会?”王嫣然想明白什么,苦笑,“我知道的,你一定怪我了,怪我没有等你。但请你知道,皇上懦弱,难堪大任,若不是家父以死相逼,我根本不愿嫁入宫中的。”
席南:“……”
“又或者,你是觉得你成了皇帝的……”王嫣然皱眉,“你觉得自卑,觉得折了傲骨,才不愿再见我?”
席南:“……”
王嫣然再道:“你别这样想。我知道,你这么做,一定只是想给自己留一个活下来的机会……毕竟,只有活下来,你才能见到我。都是为了我,你才被祝冠宇欺负,受了这些苦……”
王嫣然说到这里,已然握了拳。“我知道你也一定不甘心。本是铮铮男儿,怎能被祝冠宇那混蛋……父亲和太后姑姑的行事,我本不赞同,认为他们将私人仇恨凌驾于国家安危之上。但祝冠宇竟做出这种侮辱你的事。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一起反了他。只要你一句话。”
我去。这信息量有点大啊。
席南不知道王嫣然跟薛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刻不是澄清这个的时候。
席南极快抓到了她话题的重点,那就是她原本是不同意她父亲和太后的做法的。
当年,先帝后期提拔薛无,想把薛家率领的黑羽军做大,是有原因的。
他怕王家军的势力过大,会动摇江山,因此想让薛家与王家分庭抗礼。
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薛家真正能抗衡王家,先帝已去了。
如今,太后和王煜为了除掉薛家这个心腹大患,极快对薛家父子下手,却不顾聊城边陲、乃至国家的安危。
他们的做法,王嫣然是不同意的。
但薛庄也不知曾经怎么撩的人家,导致她如此恋爱脑,违背了她自己的原则不说,还竟敢当着自己的面说出这种话。
席南思忖了下,忙道:“万不可再如此说。我如今这般,虽有损男儿尊严,但也是为了夏国江山。旁人并不知道我已武功尽失。这样,只要我还活着,便还对有蛮子有威慑力,让他们不敢轻易攻进聊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