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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光虽然散去,但天空仍是沉闷的黑。距离下一次的天亮,或许还有一段时间。
吶拜缇走出木屋,外面的人都看向她。
这里不是第六大陆,也不是开砳神址。
而是第五大陆,望日天垓。
自从灾厄降世,几片大陆天灾不断,早已不适宜生存。所有大陆的幸存者都逃来了望日天垓。
这里是最后的生存地。
人们住在高耸入云的巨树上,这里是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脚下似万丈深渊,大地早已生灵涂炭。
吶拜缇苍白的脸色重新隐晦在帽檐下,她挥手,留下了几个人看守在这里。
“快了。”
大月乡的吶拜缇是个年迈的老者,现在她已经卸任,因为大月乡的祭台倒塌,老者不再拥有神祭的力量,
“很快就会日出,我们要做好准备。”
五大陆的吶拜缇,如今只剩下她们二人。
作为开砳的吶拜缇,她是最后的神使了。
她拿着象征着最高信仰的权杖,但仍然有无法支撑身体的疲惫。
“我去见他。”
说罢,她挥退所有人,自己独自前往望日天垓的祭台下的神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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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并不可怕,它就像是永远被停滞的时间。
身处黑暗,就像活在永无止境的某一刻。无论睁眼抑或闭眼,世界都没有区别。
亚什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从几里外就已经传到他的耳边。
他静静等待着。
许久后,吶拜缇终于走近了他。
“你应该早些适应自己的力量。”
吶拜缇蹲下来,手抚在亚什眼睛上的蒙布,轻轻揭开,
“直到你可以控制它。”
忽然感到微弱光线的亚什偏过了头。
这几天他都是如此度过,眼睛上蒙着厚厚一层布,什么都看不见。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发什么什么变化,但他隐约明白,这双眼睛让吶拜缇感到了恐惧。
亚什很乖顺地低着头,不去看她。
“话我已经带到了。”
“……”亚什的肩膀短暂地绷紧,又松懈下来。
“他会走。”
吶拜缇的语气很淡,好像陈述了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亚什顿了顿,说:“好。”
“亚什,我们没有时间了。”
吶拜缇的声音放缓,像最初她将年幼的亚什抱在怀里时,安抚婴儿一般的口吻,温柔地说,“你会做到的,对吗?”
亚什仍旧低着头。
吶拜缇的手覆在亚什的肩上:“灾厄已经附身在那些奴隶的身体中,那片大陆邪恶滋生。他们口中的天谴王朝,不过是血与死亡的地狱……”
“起初是开砳,远汤,后来是大月乡。就在昨天,丛湾天垓也陷入燃烧的火焰中。我们的同族无处可去,流离失所。如今,我们脚下的土地也在震颤,末日随时会到来。古老的预言早已昭示了一切,你与灭世星一样强大,只有你,可以拯救我们。”
亚什沉默片刻,却不接她的话,只问道:“他什么时候走?”
“……”吶拜缇轻轻蹙眉,似乎对他的反应不太满意,但还是回答了他,“日出时。”
“可太阳什么时候升起?”
“或许明天,或许永远不会。”
“那他还能离开吗?”
吶拜缇的眼神冷了下来:“神祭只能通过他的鲜血,追溯到异世。但能否打开时空跃门,没有人试过。”
“如果,不能呢?”亚什有些不安。
吶拜缇不再想要回答:“他会做出他的选择。”
“如果不能,他会死吗?”亚什对这个问题很执着。
“你的同族正在迈入地狱,你却只在意一个异世者?”
吶拜缇的声音庄严而冰冷,她将权杖立在亚什身前,仿佛一种审判,高高在上道,
“你拥有比所有马迦都要强大的力量,你的觉醒,应是神明的恩赐,继承神明的伟大与仁慈,为世人而战。那个异世者,他抛弃了你,他与你不是同类。”
“亚什,你要做的是接受创世方的力量,去战胜灾厄,拯救我们。”
吶拜缇忽然从怀中小心翼翼地端出一个形似盒子的东西。
它的闭合处有金色的纹路,沿着边缘蔓延至周遭。
这是亚什第一次看见South wind创世方。
据说灾厄便是从创世方中逃离出去的,而唯一可以消灭灾厄的方式,就是将它重新关进创世方。
“接过它,你便和它结下契约。创世方中所有的神明之力将为你所用。你会成为与灭世星同样强大的存在,呼风唤雨,不死不灭。”
吶拜缇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了手。
创世方悬停于半空中,与神祭权杖上发出的光相呼应,仿佛亟待被认领的失物般,盒身轻轻震颤。
“……”亚什想要在得到一个承诺,“你会送他走吗?”
“是的。”
吶拜缇垂下眼眸,庄重起誓,“在你接受你作为救世星的宿命以后,我也将完成你交予我的任务。”
“好。”
亚什一直垂落的目光终于抬起。
他注视着眼前的创世方,并不犹豫,将手放在了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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