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啊……”幺兰原掰着手指细数,
“他给曾经在陆谴身边做事的人下过毒,把陆谴带回星岛的学生从超光速列航中推下轨道,对我也动过手——用光弹射击我正要结契的血兽的能量腺,让我差点死在一头断尾貘的屁股下面。”
说到这里,幺兰原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在罗伊罗德震惊的目光中,说了另一件事:
“或许说出来你会吓一跳,但……我其实是陆谴的第一个学生。那时候他都还没有任教联盟学院。是他教会我如何驯兽,把我从一个什么都不懂得愣头青培养成了今天这样。”
“……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罗伊罗德痛苦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说,“你是不是把不该说的也告诉我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这些事吗,我今天一并告诉你,有什么不好?”
“但是……”
“嗯?”
“我总觉得,你就像在讲遗言,干嘛连你是他学生的事也告诉我?会不会,太详细了?”
幺兰原捧腹大笑,抹着眼角的泪,许久后才平复,告诉罗伊罗德:
“我也不知道这些该不该讲,只是这次陆谴醒来,我很明显感觉到他好像比以前更冷淡了。他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不表达,真就像一尊大佛似的矗那儿。如果有天连我都不在了,这世上,知道陆谴过去的人就一个都不剩了。”
“……你又要倚老卖老吗?”
“我确实不太年轻了,没有你那么朝气蓬勃了。你这么多年虽然也让人操心,但有一点我很欣赏。你从头到尾都把陆谴当恩师,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这边。这可比林偕恩那臭小子强多了。”
幺兰原玩世不恭的那张脸忽然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所以我想,如果哪天我真不在了,好歹你能在陆谴下一次喝多了的时候告诉他,他要赎罪的对象不应该是林,他这辈子总该像个寻常人一样活下去——哦当然,我感觉他应该不会再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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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盟监狱第六看守所的某个牢房里,一张简陋的大通铺上躺着百无聊赖的三个人——
风思留,荀朝,虚无及。
他们现在一天只有一顿饭吃,十分落迫。
“所以我就说了,撤回检举上诉,跟联盟认个错,就说我们失心疯了,干嘛在这儿硬刚啊?”
荀朝瘫在床上,饿得两眼发黑。
风思留冷冷道:“别说屁话。”
“哟,这位大姐,你脾气这么硬,怎么提审的时候一个字不说啊?”
“还不是因为某只死肥猪在堂上吓得屁滚尿流,打扰了我陈述事实的节奏。希望下次重审的时候,这位仁兄能克服自己一见法官就怂的习惯。”
“谁他妈屁滚尿流了?就你清高,就你冷静是吗?要不是为了你那个不知死活的前男友,我们一开始都不会定下进入深红漩涡的计划——现在好了呀,你已经得到答案了,很明显是前几次的集结里,林偕恩朝你前男友下手了呗,杀了呗。你好气哦,好像把林偕恩剥皮抽筋判死刑哦,可惜人家是新星联的上将,背后势力硬邦邦,你连一根汗毛都拽不动!”
“哈?为了我?一开始决定参与集结,不是因为你一直想要加入林偕恩的浮塔军吗?!每天痴想妄想着成为人家的左膀右臂,最后却发现,那个将军不过是个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混蛋,所以一气之下要检举林偕恩。”
两个人在并不隔音的牢房里吵了半天,最后虚无及不耐烦地出声打断:
“你们俩能不能不吵了,从游寻一开始吵到结束,真不懂既然这么合不来,当初为什么要成立这支佣兵队?”
他的话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风思留和荀朝的脖子。
房间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三个人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变得凝重。
对啊,他们从始至终就如此合不来,看彼此都像眼中钉肉中刺,几个人都不是讲求团结合作的善茬,大难临头各自飞,却能一起游寻到现在。
这是为什么?
他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回想最初的相遇,却发现一切都模糊不清。
他们为什么结识?他们怎么一拍即合成为队友?他们每天这么吵架闹事,怎么还没解散?
因为想不出答案,所以三个人都沉默了。
而此时,坐在监控台的陆谴却站起了身。
“阁下,是否需要将他们带过来,单独审讯?”旁边的狱警请示陆谴。
陆谴摆摆手:“不必。”
这不是陆谴第一次来探视这几个游寻者,但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无法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加入到这支队伍。
正如牢房中三个人突然的沉默,陆谴也在那一刻,放弃了追寻答案。
他几天前去见过比达。
这个曾经像宠物一样跟在他身边的豹子已经长大,但不知为何,却完全不肯理会他。
比达被暂时寄养在幺兰原的星岛,宁愿自己窝在山洞中绝食,也不肯跟陆谴回去。
陆谴去探查过它的能量腺,发现它似乎和人结契过,但现在已经断了。这种情况,应当是契主死亡超过一周,由于契兽感知不到任何主人的能量源,所以封闭了能量腺。
但陆谴不管怎么查,都找不到谁曾经和他的宠物结过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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