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意味着他还要在这个府里再关上那么几天。
而此时,在朝臣想象中正在进行困兽之斗的顾大人正在自己的府中闲得快要发霉。他甚至闲到拉着自己的名义上的小妾一起在厨房研究新菜式。当原本亭亭玉立、袅袅如烟的美人打扮得漂漂亮亮被领到焦味浓郁的厨房时,表情精彩纷呈,最后定格在了一个艰难的微笑上。
“大人,您这是在做什么?”
“做饭呀。”顾泛擦了一把头上亮晶晶的汗,头也没抬,“最近厨房的手艺越来越差了,指望不上他们还不能指望我自己么。”
说罢,他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厨房,难得心虚地顿了顿:“就是想象和现实总是有一点差距......”
女子:“......”
这差距看样子好像不是一般地大。
她抬起手腕,捂住嘴唇轻轻地咳了一声,道:“如今朝中纷乱不堪,大人倒是好兴致。”
“哦?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知道得倒是挺多。”顾泛直起身子看了她一眼,眼中含了些许深意,“你是陛下赐给我的,如今陛下既已薨逝,你可有想好自己的出路?”
这话就是在直白地点出女子的细作身份了。
女子的脸色霎时间有些苍白,过了一会儿才道:“大人说的这是什么话,虽说当时是陛下做主把妾赐给了大人,但是既然进了府,那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大人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顾泛拿着刀的手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了女子的眼睛。
他想了想,把自己的意思直白地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事我可以一概不计较,只要你想,我可以放你出府。”
女子望着他的眼神有些躲闪,许久之后蓦然跪了下来抓住了他的衣袍下摆。脸一抬,几滴清泪就顺着美丽的眼眶流了下来,情绪转变之快直接让仍然举着刀的顾泛当场尴尬地愣在了原地。
他其实自觉是在做好事,照女子这样的身份,继续留在府里也没什么意义,就算之后侥幸晋王没有做掉原主,照原主那个暴戾的性格,估摸着也没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尽早地在自己走之前把她送出府,原本以为她会顺利地答应,结果现在这是演的哪门子戏?天天瞅着他房门还瞅出感情了,还是被那天他的演技所感化了?
女子的理由很简单:就算出了府门她也没有地方可去,还不如呆在府中,吃穿不愁。
“我可以给你安排好住处,盘缠银子你也不用发愁。”顾泛放下刀,试图把正跪在地上扒着他衣服的人拽起来,可惜女子看着柔弱,力气还挺大,他尝试着拽了两下居然没拽动,只好保持着这个尴尬的姿势。
“大人这是铁了心要赶妾走么?”女子泪眼盈盈地瞅着他,像是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
顾泛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
见女子看着如此坚决,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心中微微动了一下,回头便叫来了止杀。
“你最近是不是挺空的?”他一面端详着面前的蔬菜叶子,表情活像神游。
止杀瞧着他的模样,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回主子,止杀一直赶着刀口上的行当,不会做菜。”
顾泛眯起眼,笑得和蔼极了:“你对本大人的手艺有什么异议么?”
止杀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屈服于了淫威之下:“......没有。”
“那好。”顾泛满意地拿了一旁的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帮我做件事儿,别的也不用干,盯着温姑娘,一旦有什么异常,立刻来告诉我。”
止杀的效率一向很高,没多久就回来告诉了顾泛,虽说女子平日里一直呆在小院里没有出过门,但是有一日,却遣了她的侍女入宫,对家里的管家的说辞是有相熟的宫女在宫中,近来宫中变故颇多,想要寻一寻她的消息。
“宫中吗......好,我知道了。”顾泛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上的木纹,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止杀见到了他这个表情,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温姑娘怎么了吗?”
“没怎么。”顾泛回过神来,对着他笑了笑,“是我想多了。”
在这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过问过女子的所有事。
后院。
寂静的房间里燃着清淡的熏香,女子屏退了所有的侍女之后,微微颤抖着打开了手中夹在木盒中的纸条,看毕之后将它放在蜡烛上烧得干干净净,然后站起身推开了门。
门外今日当值的侍女是个机灵的,见她破天荒地要出门,赶紧问道:“姑娘要去哪里?”
“大人现在在府中吗?”女子轻声问道。
“瞧姑娘这话说的。”侍女捂嘴笑了笑,“这些日子啊,大人一直在府中,几乎没出过门,您要是想见他啊,去书房准没错。”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女子颔首。
她舒了口气,见小侍女走开了之后,暗自摸了摸袖中的东西,随后来到了书房的门口,房门紧闭,透过半透明的窗子可以看到顾泛正在里头看书。
似是有所察觉,顾泛抬起了头,朝门口看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