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服很宽松,许桑辞拉下拉链,脱下后往墙壁上的挂钩一挂。
“你这卫衣不一起脱了?”宋瑾见许桑辞往水池边走了几步打算冲冷水,怕他衣服太多不方便卷起, 就问道。
“我就这一件了。”许桑辞眸色不明地看着宋瑾的眼睛。说着双手搭在卫衣下摆,作势要脱掉——
宋瑾:“……”
宋瑾的手赶忙虚搭在许桑辞的手腕上方, 阻拦道:“那还是不必了。”
许桑辞笑了一声,然后卷起袖子, 将左小臂放在水龙头下方冲起冷水来。
宋瑾站在旁边,低头凑近他的胳膊仔细观察了一番,只见皮肤被烫得通红,和左手的冷白皮形成了鲜明而又醒目的对比;胳膊上原先已经长好结痂的伤口, 直接被烫到再次裂开了一小段,不过倒是没流多少血,此时被冷水冲得边缘处有点泛白。
看着就疼。
宋瑾心里哆嗦了一下。
镜子里,许桑辞全程看着宋瑾从他右手边,皱着眉转到了他左手边。然后又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最后放心似的吐了口气。
“小朋友, 你在干什么?”许桑辞问。
“我在看你身上有没有其他地方也被烫伤了。”宋瑾对视着镜子中许桑辞的眼睛,说,“但你除了左胳膊这块的衣服被淋湿了,其他地方都是干的。”
宋瑾下了一个结论, “说明幸好。幸好烫伤的地方不算多。”
“等你冲个十五分钟,我们就去医院检查下。”宋瑾看向镜子中许桑辞的眼睛,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很仗义的,说,“放心,虽然……但是,我会陪你去的。”
虽然你前不久才得罪了我,但我宰相肚里能撑船就不和你计较了。
许桑辞自己感觉并没有多严重,就说:“不用了,我冲一下就好了。”
“这种事情不能硬撑着。”宋瑾觉得许桑辞总是这样,太能扛了。心里莫名有点发酸,劝道,“不行就是不行。”
“你还能知道我行不行?”许桑辞挑了挑眉,问。
宋瑾顿时噎住了:“……”
好吧。就冲都这样了还有心思开玩笑这点看,许桑辞这家伙应该没什么大碍。
宋瑾低头,再次把目光放到许桑辞的胳膊上。
他伸手轻轻拉住许桑辞的手腕,然后往前稍微带了几公分,像个尽心尽责的监工,督促许桑辞一丝不苟地完成好冲冷水的任务,“……都偏了,你怎么冲的,你应该这样来回冲,烫伤的皮肤每一寸都要冲到……”
许桑辞盯着镜子里宋瑾神情认真的侧脸,任由他拿捏自己。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低垂着头不急不慢地走进卫生间,朝最里面走去。
许桑辞看了那人一眼。
“小朋友。”宋瑾抬眼的时候,许桑辞漫不经心地笑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宋瑾问。
“帮我去附近的药店买一支药膏可以吗?”许桑辞扫了一眼自己手臂上裂开的伤口,说,“……有点疼。”
这倒确实,估计他被开水烫到的那一瞬间,人都傻了吧。
宋瑾愣了一下,然后说:“你用的哪种药膏?我现在就去买。”
许桑辞说了一个药名后,宋瑾就立马转身离开去买药了。
估测宋瑾走远后,许桑辞的目光变得格外冰冷,嗓音也冷到极点,“别躲了,你有事?”
刚才那个中年男人闻言走出来,面上先是很高兴道:“桑辞,你现在真的住进宋家了?我听一个朋友说,你可了不得了,宋家特别器重你。”
许桑辞似笑非笑地看他。
少年瘦高的身形在灯光的笼罩下显得冷漠异常。
许志远接着又板起脸,用教训的口吻说:“可你发达归发达,也不能把老子给忘了啊!你这是忘本!”
“哦。”许桑辞笑了一下,“所以你想怎么样?”
许志远以为他屈服了,就说:“也不怎么样,你在宋家挺好的,往后说不定能捞到很多钱。你这样,以后每个月想办法给我一万就行,我也不多要你的。”
“今天吗,就先把这个月的一万给我吧。”许志远说着把微信收款二维码打开,“你小子还敢把我拉黑,真有你的……你扫这个吧。”
“你是不是永远搞不清楚状况?”许桑辞冷笑说。
“你在说什么?”许志远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像你这种从来没有对家庭负过一点责任的人。”许桑辞声线冰冷道,“有什么脸问我要钱?”
许桑辞想起,很早之前,他兼职的工资除了付房租、水电等各种生活费用和母亲的医药费外,但凡剩余一点,也是会给许志远的。
因为那时许志远保证自己再也不去赌博,保证会好好对待妻子,再也不家暴、配合她的治疗。
可事实证明赌博、家暴这两样东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的分别。
当某天放学回家,许桑辞发现许志远又将他的母亲打到头破血流后,就意识到这个人,彻底没救了。
经济独立后,许桑辞搬出了原先的地方,但没想到这个人,一次又一次地找上自己。
“我不会对你动手,我会…报警的。”许桑辞眼底染上了些罕见的戾气,“再来骚扰我和我妈,你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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