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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甜甜的桃子味,和她身上蔓延的香气,直钻人心。傅雨旸拨她的脸来,叫她看着他,“香味好好闻。什么牌子?”
    “你问了干嘛?”
    “买给你。”
    周和音才不稀罕。她告诉他,妈妈来前,最不满意他的地方。
    “嗯?”傅雨旸阖着眼,勉强停匀的呼吸,来笼罩她,吐纳她身上的香。
    “她说你在这里没房子。”
    “嗯,然后呢?”
    他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偏小狐狸回回狡猾。她没下文了。
    咬着牙关,守口如瓶。
    于是,傅雨旸招她,“我要那么多房子干嘛,我b城的地方,孩子踢足球都作得下。”
    周和音果真恼了,又气又颤抖,不禁地。
    “哦,那么你得抓紧些,傅叔叔,你这个年纪再晚些,陪你小孩踢足球未必踢得动了!”
    身后的人,非但不气,反而满当当纵容的笑,烈烈的热气,和干燥发烫的掌心,来扪取她,柔软却沉甸。
    “乖乖,你看镜子里。”
    周和音才不听他,也不肯他这样,话才出声些,就被他按贴到冰凉的镜子上,周和音只觉一激灵,她口口声声,“我妈还在外头!”
    “就一下。”傅雨旸拿膝格开她并拢的腿,再和她说些有的没的,比如,“什么牌子的香?”
    “tom ford.”
    “你们来送饭给我吃,我很开心。”
    冷玻璃上起了重重的雾。周和音要回头,他不让,可是话里还是断断续续地纠正他,“小时候阿婆不肯我说送饭,这是不作兴的,要说接饭,接饭给你吃。”
    “嗯,接饭。那么,明天还有吗?”
    “想得美!”
    为了报复她的绝情,缱绻的力,戮刺而入。
    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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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雨旸说, 他七八岁上头才头一回来s城。
    彼时冬天,父亲和朋友约了去赏香雪海。
    傅雨旸跟着后面,冻得脚没了知觉, 那也是他第一次知道香雪海。
    下山,回去的车上, 傅缙芳问他这学期期末的成绩, 傅雨旸吱唔,分数不差,但期末测评等第是良。
    父亲问他为什么。因为, 和……同学通答案了。
    傅家的小子帮人作弊了。
    江南的雪,比起b城, 牛毛一般地不值。却足够湿冷,傅缙芳的话比湿雪还言重些, 骂他好意思的,你们老师还不把你的分数抹掉, 也是不该!
    没等回b城过春节,傅缙芳就把傅雨旸打发去上书法课, 说他性子太浮,练练字沉沉。
    父亲要他回去前,交一百副斗方给他,题字就是即兴罚的三个字:香雪海。
    傅雨旸赌气,写是写了,交作业的时候没把老傅气个半死,斗方全扔他脸上了,写的不是香雪海, 是香腮雪!
    这一茬闲篇太远。他今天高兴想也高兴讲给身边人听, 也是因为, 她是江南人,傅雨旸揶揄她,香雪海,也是香腮雪。
    古人真的很会。
    说好的就一下,始作俑者,混账但理智不丢,轻巧地松了她的腰,离了而去。
    “出去吧,让你妈一个人待厨房,很不该。”
    周和音被他喘出一口气般往边上一丢,回神过来,才狠狠骂人,再见他手上的动作,一时难堪,推他一把,“你今天就会死!”
    说话人整理好自己的裙摆,指梳了几下耳边发,扭头就出去了。
    厨房里头,洗完几个打包盒子的邵春芳,看流理台边有水渍,要找个抹布揩揩的,来回一圈都没找到,正巧周和音进来,要她别弄了。
    “你在自己家还没干够啊,你管他呢,由他自己弄。”
    邵春芳不依,“那这哩哩啦啦的水就不管了?做事没头没脑的。”
    周和音这才去扯厨房纸巾来,不要妈妈动手,自己揩。
    妈妈再唠叨,“墩布也没有。这就不是个过日子的样子。”
    周和音有一说一,“本来就不是啊,这里有专人收拾的,你不要管了。”
    “我是不要管。问题是,要怎么好,你是这样,遇到个又是这样,两个人,没个安身立命的住处,一日三餐,家里都不开火,能叫过日子嘛?”
    妈妈还在他们眼见的生活观里。
    周和音莞尔,“妈妈,我和任何人一起,都很难像你和爸爸那样,天天有工夫开火的。”
    这是实情,也是现如今许多职场社会人的缩影。
    她要妈妈放宽心,退一万步讲,“我们还有你们。”
    这大抵是最好的结局,也是最客观统筹的结局,更是中国式家庭羁绊的意义。
    “妈妈,他不是个有父母缘的人,你肯来,他其实很开心。”
    邵春芳自己养了二十来年的女儿,有朝一日,这么沉稳懂事地来和她话家常,却是为了个外人,感怀安慰里不乏几分酸味。
    也只有那所谓的花轿到门口,才明白人家口中嫁女儿的苦楚。
    为人母作人娘的,也只有由着女儿口里的,我们有你们。
    但许,天随人愿。
    邵春芳口上依旧要强,“你别一味指望我们,我指不定明天就死了呢!”
    周和音当即呸了好大声,再要抓妈妈的手,要她赶忙去摸木头。“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促狭嘴甜的人,反问妈妈,“你就不想懂,阿婆宠我的心情嘛?爸爸说,梁老师明明那么有原则的人,偏偏遇到自己的孙女,什么都可以两说。”
    “话头经!”邵春芳甚至几分醒悟过来,女儿怎么能和傅雨旸走到一块的,就凭她这张巧嘴。“泛着说!”
    妈妈说周和音的那些话头,就像春天的蚯蚓,在土里,一冒一冒的。全是眼。
    周和音笑得咧,“春芳女士,您的比喻要么跟吃的有关,要么跟地里的有关!”
    邵春芳不以为然,“我个没上过几年学的人,就是这么土。”
    “聊什么呢?”傅雨旸悄然过来,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端正整齐。
    来人足够得高,邵春芳局促之余,得仰视他。小音很自然地学一嘴家常给他听。傅雨旸依旧四平八稳的口吻,叫人听着,即便明白他有意奉承,但也挑不出理来。他说比方、比喻不在于精,恰当最重要。
    “你的那些脑洞,可不就是春天的蚯蚓,泛着往上冒。”
    说罢,他谢过春芳女士的辛劳,请她到外头喝茶。
    正巧,外头值班的社区医生吃过饭上门来,问傅先生要不要重新埋针。
    邵春芳就势说要走了,茶不喝了。
    傅雨旸还有一袋半的点滴要打,邵春芳看了眼小音,也干脆由她去,说自己回去了。
    岂料傅雨旸说不,他要小音送妈妈回去。
    “那你呢?”周和音本意是问他,你要自己看顾着点滴。实在话,他还没完全退烧,刚才感受到了。
    二人很寻常地对话。如同再普通的夫妻彼此交代今日的去踪,傅雨旸说他一个人不要紧,下午还有会要开,再问她还回不回她住处,回的话,“我晚上过去。忙完手里的活。”
    像极了一个丈夫告诉妻子,我今晚家来吃饭。
    邵春芳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一路,傅雨旸再亲自送她们下楼,停车场泊车处,周和音自顾自牵开门上驾驶座,邵春芳从电梯再下来又是一顿晕,她自个开门上副驾的时候,实则不太舒坦。
    迷糊地上了车,车门还由傅雨旸扶在手里,她也不晓得。
    里头的周和音看妈妈这样,翻包里的清凉油,要给她抹抹。
    同样的行径,小音也这样待过傅雨旸。
    邵春芳嫌她婆婆妈妈,说不用了,你好好开车。
    待她们母女俩话停顿下来,外头扶着车门的人,才稍稍俯身些下来,朝副驾上的人,正式邀请,“如果您和小音爸爸方便的话,我想请你们吃顿饭。”
    邵春芳提在手里马甲袋里的打包盒子还沾着干净的水珠子,她面上不显地随手搁到挡风玻璃前,也正经答复他的话,“我来这一趟,她爸爸不知道,也不代表他。”
    “至于你说的请,说到底,我是个妇道人家,再怎么泼蛮,外头我还是要给她爸爸颜面的。这事,她爸爸自己转不过弯来,谁也说不通。”
    “我这样说,你也不要觉得我改口什么。到头来,这天底下没有强得过子女的父母,好歹,都是她自己受的。”
    站在车外的人,端正温和的颜色,“是。但不影响我感谢您,茶馆那天是一遭,今天也是一遭。谢谢您的心意。”
    于是,这一话的邀请暂时作罢。傅雨旸同小音说话,要她好好开车,“到家给我个电话。”
    最后还不忘促狭她,“记得锁车。”
    “知道了,就那么一两回,一直说。”
    傅雨旸端正吓唬她,“一回都不可以。”
    *
    回到六家巷,家门口,周学采正好也散席而归,手里有主家给的喜糖。
    他见娘俩从外头回来,只同邵春芳说话,问她去哪里了?
    邵春芳随口,“店里。”再掂掂手里的袋子,“她晚上要带吃的走,我去拿保鲜盒的。”
    至于周和音,她即便要和爸爸说话,老周也不睬。
    她要爸爸手里的喜糖,周学采随手一松,丢给她。
    小音翻开喜糖盒子,说里头都没好吃的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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