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倚在外墙边,看着僵住身形一脸尴尬的陆杨,轻轻笑了一下。
“你又要走吗?”十六眨巴着明亮的眼睛,表情严肃。
陆杨只好凑过去,拍拍他的肩,用哄孩子的语气轻声说:“不要喊醒你二哥,他白天已经很累了。”
“为什么不能等伤养好了再走呢?”十六眼角滚下一滴泪珠,他重重地抹了一把脸,拽着人领子问:“大哥已经很累了,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也下山去呢?”
陆杨叹了口气,心想:我不想你们的手也沾上血。
他道:“十六乖,为你二哥分忧就够了,我一点都不累。好好在家练轻功,等我回来,给你带个好消息,行不行呀?”
十六又抹了一把脸,道:“不许把我当小孩子了!我已经十五岁,可以成家立业了!”
沈云开又教他们一些什么东西。陆杨一把把人拉进怀里,使劲拍拍他的背,道:“好,我们十六是最有出息的男子汉了,听大哥的话,等我回来,好吗?”
十六的个头已快要超过他了,此时哭得像个泪人,他一抽一抽地看着师兄,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可怜极了。
陆杨再拍了拍他的头,转身没入森林中,呼吸之间,已瞧不见人影了。
下了山,陆杨抓紧给自己裹上面纱,戴上扳指后,风禅突然出声。
“哎,你这大师兄当的够尽职尽责啊,老子现在姑且把你算作好人了,不如就少救一些吧,你那山上统共八十二号人,你救八十二个得了。”
八十二条人命也是不小的数目,陆杨并未开心到哪儿去,打算先进城里将怀中一直沉甸甸揣着的十二块金牌换成银子。
哪知刚走到了城中,还没等拐进黑市那一条街,却在一处人家的房檐上,正正好好瞧见了一出抢劫大戏。
三四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凑成一伙,个个手里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围在一个衣着白净、脸也长得白净的人身边,显然不怀好意。
风禅在扳指里大喊大叫,虽然也就陆杨听得到:“快快快,你的第一条人命!这才三四个小贼人,对你来说不是太轻易的事儿了?”
陆杨伏在房檐上,屏住呼吸,将身形隐蔽得极好。
风禅大声嚷嚷,活泼极了,陆杨几乎能在脑海中想象出有个四肢发达的魂儿在扳指里翻滚闹事:“万丈峰的大师兄!陆杨!小杨,小木头,哎你觉得这个外号好听吗?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哈,小木头,上啊!”
陆杨无奈地又将身子伏低了些,以两指捏着扳指,轻声缓缓说:“看清局势再动手。前辈你好歹也活过几十年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风禅的声音终于小了一些,似乎有些心虚:“......我生前都是二话不说直接上的。”
也难怪是生前。陆杨偷偷在心里吐槽。
“把值钱的东西都给哥几个,快点儿!”
下方强盗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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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攻要出场了。
第7章 白脸
下头那穿白衣的公子哥儿,瞧上去君子端方,一双眉眼生得极其有情有义,鼻梁又直又挺,唇厚而红润,再加上那张白得瘆人的小脸儿,说是天上下凡来的也不为过。
大晚上的,他腰上脖子上各自挂了些金光闪闪的贵重家伙事,也难怪会被贼人盯上。这人几乎把“我很有钱”四个大字拿墨写在面皮上,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陆杨心下有些疑惑,这乱世之中,江湖也不太平,怎么会有这般模样的公子哥夜半独身出门,还明晃晃地张扬着,生怕旁人不来打劫他吗?
白衣公子开了口,声音也听得人心情舒畅:“诸位壮士,将东西给了你们,可否饶过在下一条小命?”
“小木头!送上门的便宜差事你不做!”
风禅在扳指里喊得人心烦,陆杨干脆把东西往怀中一塞,继续静观其变。
强盗们得了宝贝,看小白脸的目光也柔和了一些,借着月光打量着手中的好物件,不知怎地又盯上了这肉票的干净衣裳,拿刀一指,叫他把衣服脱了。
小白脸儿顺从极了,将身上那明显价值不菲的外袍一脱,乖巧地递给领头的男子。
陆杨趴在房檐上,视角极好,映入眼帘的,除却小白脸那张无可挑剔的脸外,便是他露出的内一小块白皙胸膛,看样子比闺阁姑娘的脚腕还白上几分、滑上几分。
他在山上,见过不少老少爷们的上半身,有的连下半身也见过,左右是兄弟几个,看了也没什么。可底下这位半遮半露的一丁点儿,却瞧上去那么不一般,仿佛是什么勾魂夺魄的好东西,足足把人看呆了。
陆杨盯着盯着,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仿佛唐突了这位似的,把脸别过去了。
不止他盯了半天,下头几个强盗也同样看了半天,立马就有一个嘴快的跟旁边人说些不着调的荤话,几个人便大笑起来,看着小白脸儿的眼神,也逐渐不对了起来。
小白脸儿听了竟不脸红,仿佛天生脑袋瓜里缺了点,低着头眼神放空,也不知在琢磨什么,看样子着实不太聪慧。
陆杨看他那副未经世事般的蠢样子,突然回想起山上的沈云开来。他头一回领沈云开下山采买物资,二师弟就错把银子当做了铜板,差点以二十两银子买回一篮鸡蛋,闹了不小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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