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嘴可以骗人,眼神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谎的。师兄见到他的那一刻,眼神中的爱意是藏不住的,虽然掩饰得很好,可下意识躲在身后的手暴露了言不由衷。
羽浮蓦地站起身,步履匆匆往银月宫中跑,眼神坚定,嘴角含笑。
他不信银月可以拒绝他。
银月屏退众人,在玉清池沐浴,宫中无人伺候,他一向不喜欢别人碰他,故,羽浮闯进来之时,没有一个人拦他,既是巧合,也是银月有意为之,今日相逢,寥寥几句话,他便知道羽浮不会轻易放弃,今夜一定会再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宫中无人,羽浮四下张望,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是这宫里的上神,但那是曾经,如今,身上仍背负着神罚,神主没有赦免他,仍是戴罪之身,不至于东躲西藏,也不好太过明目张胆。
“师兄?”他轻声叫了一句,无人回应,便往里走。
这里他比银月熟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当年也曾发生过一次。
他有一瞬间的愣神,拍了拍自己的脸,赶走乱七八糟的想法,绕到后面的玉清池,隔着屏风,隐隐约约看见后面有个朦胧的人影。
他一进来,银月便有所察觉,不动声色地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垂下眼眸,宽衣解带。
羽浮走到屏风后面,偷偷看他。
银月背对着他,动作顿了下,复又装作没看见,坦然自若地脱衣裳,动作缓慢,一起一落,修长的手指与柔软的绸缎纠缠不休。
他是故意的。
羽浮被吸引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看得入神,一时忘了身处何地,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结微动,发出咕嘟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可在安静的屋子里,犹如一粒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掀起轩然大波。
他心跳得有些快,扑通扑通,震耳欲聋,往后藏了藏,掩耳盗铃似得用屏风挡着,捂着嘴,深呼吸了几口气,摸了摸脸,有些烫人。
堂堂上神,定力之弱,他有点不好意思,羞得面色红红的,眼眸湿润,像是怀春的小鹿,让人忍不住心动。
银月余光瞥了一眼,只看见一截雪白的衣角。
他低眉浅笑,嘴角弯弯。
慢条斯理的动作持续了很长时间,他在等,等了许久不见人出来,终是化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叹,衣衫半褪半挂在身上,赤足走进池子里,踩在水中。
羽浮见状,又偷偷摸摸从后面伸出半个脑袋。
银月靠着玉石,闭着眼,雾气腾腾的温泉水把他的面容氤氲得模模糊糊,挡住大部分的视线,泡在水里的皮肤蕴含着力量,随着水波晃动,若隐若现。
许是他的目光过于炙热,银月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有点想笑,又要绷着脸,嘴角微微抽搐,低低地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上神深夜到访,只是为了看我沐浴吗?”
他做贼心虚,银月一出声把他吓了一跳,不小心扑倒屏风,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下意识往外跑,听见银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停下脚步,尴尬地转身。
“当然不是。”他小声为自己辩解道,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着银月,盯着他的背影,双眼放光,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以拳抵唇,轻声,“咳……”
银月扭过去,双手撑着白玉台,看着他,淡淡问道,“上神找我有事吗?”
羽浮支支吾吾,语不成句,索性不去做过多的解释,走到他面前蹲着,低头看着他,眼神无比坚定,自暴自弃地说道,“我觉得你还记得我,为什么不与我相认?是不是那个人的命令?”
银月被他猜中了心思,深深地看着他,抿了抿唇,半天没有说话。
羽浮噌得站起身,气恼地说道,“一定是他,我去找他。”
“站住。”银月呵住他,冷冷地说道,“上神误会了,没有人不让我与你相认,我的确是不记得你了。”
羽浮瞪着他,气得脸色通红,冲他吼道,“你胡说,那人到底和你说了什么,你要这么维护他?你从前说过,要护着我生生世世,难道不做数了吗?”
银月沉默片刻,低垂着眼帘,低声道,“身为天帝,自当忘前尘往事,六根清净。”
羽浮不信,质问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
银月转过身去,把身子沉入水中,顾左右而言他,沉声道,“时辰不早了,上神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闭着眼,听见房间内响起一阵悉悉嗦嗦的衣衫摩擦的声音。
他以为人走了,松了一口气,忽然听到扑通的水声,睁开眼,见羽浮脱了鞋袜,赤足踩进水里,正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上神这是做什么?”他浑身一僵,不动声色地后退,紧紧贴着墙。
羽浮走过去,身上的衣裳已经全部湿透,裹着白皙的肌肤,露出姣好的身形,看得银月口干舌燥,仓皇移开视线,心乱如麻。
可是越靠近,他忽然感觉一阵心悸,像是被人用力攥紧了心脏,无法喘息,呼吸艰难,又像是有无数把刀扎在他身上,疼到了骨子里,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针尖钢刃上。
他皱着眉头,呼吸越来越粗重。
银月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厉声呵斥道,“别再靠近了,你会受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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