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晋察太过自负,又或许是在他面前迷路太多次,以至于在他心里形成了偏见,她没有办法从竹林里出去。
唐宛已经知道她为什么频频在这里迷路,这里面还真是设了障眼法。
不过,那段时间日日在竹林中散步,她早已掌握了从竹林中出去的方法。
一从晋府出去,她立马寻暗巷换了一套粗布衣服。此时正是深夜,并不用担心人看见。
此外脸部脖子和手臂,但凡能露出来的肌肤在房间时就被她用药水涂抹,此时的她就同一个姿色平平的妇人无异。
虽然按照常理,走陆路是正常人的第一反应,陆路复杂多变,若是出现意外,可以及时变通。
可是她自幼是水乡里长大的孩子,进入水域就如同奔至大海的鱼儿,虽然在古代还未坐船出过远门,却仍然是她的最优解。
加上她一贯有迷路的特点,陆路复杂多变的地形反而成了她致命的缺点,山路人影踪迹稀少,常有豺狼虎豹出没,又设有大大小小的关口。虽然水路慢,选择也没有那么多,却是她相对比较熟悉的,因此她一出晋府,就一路奔至港口。
唐宛在暗处观察了一下,这里有不少商船,也有一些平民百姓去蹭船,还有不少的流民,只需要交钱即可,她便跟在后面交了钱,一同上了船。
她的头上包了一块灰扑扑的脏旧头巾,脸色涂得暗h,脸上还有不少的暗疮。
为了更比真一些,手上处也化了不少的茧子,肩膀等处加宽,加上她本来就瘦,在粗布衣裳下越发显得瘦骨嶙峋,就如同这船上每一个被颠簸流离生活磋磨的脸色黯然的妇人。
这里是在装运货物的船舱底下,人员混杂,她随着急哄哄的人群挤进船舱,同一群愁眉苦脸的妇人挨在一块儿。
这里没有坐的地方,只能坐在脏乱潮湿的地板上,上面还有可疑的不知是人还是动物的粪便排泄物,都是人挤人挨在一块儿。
如今不是嫌弃的时候,事实上她现在的心情有股按耐不住的激动,心脏怦怦快速跳个不停,她找了一处稍显干净的地方坐下后,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目光停在船舱内一处悬空的位置微微发愣。
周遭脏乱差的环境没有影响到她,直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后,她才发觉这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沉闷浑浊。
如此狭小的空间内却挤了这么多人,里面的空气也必定是好不到哪里去的,其中还带着一股潮湿浓重的汗臭脚臭味道。
事实上,如果不是船载运输的货物是相对比较轻的布料锦之类的的东西,也就没有容纳他们这么多人的空间了。
在这样狭小沉闷的船舱内,唐宛后知后觉发现她这具身体有晕船的生理现象。
在货船行了两天两夜之后,唐宛渐渐有些精力不支,头部像被一根尖锐的木刺在不停的击打戳弄,眩晕的感觉一阵一阵的。
她必须不停的小口咽口水,手掌紧贴着穴口往下按压,才能勉力将升到喉口的呕吐感觉压下去。
现在的她面色土h土h的,脸上还带着虚弱的苍白,因为在船舱内闷了整整两天,身上也带上了一股可疑的嗖味,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脑袋由于难受靠在木箱子上,将头发弄得像一个鸟窝一样,乱乱的一团糟。
她旁边的妇人同样也是一脸菜色。
她也算是完美的融入其中了。
这具身体稍显剧烈的反应是她没有预料的,不过这样的境况却在她意料之中。外面的生活注定不会太好过,目前还只是刚开始,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困难,她必须提前适应,往后才能更好的面对外面广阔的世界。
唐宛偏过头,从那扇透气的小窗子往外望去,是记忆中熟悉的一望无际的蓝色海面,船重吃水深,炙热的太阳一点也不吝啬的往海面投下斑驳的光影,也往幽闭的房间内投入微弱而持续的光明。
虽然身体被困在沉闷狭小的船舱内,心灵却仿佛穿过窄小的玻璃飞到了外面,闻到了一丝自由的味道,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希冀。
她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大船能够开得快些再快些,好让她早日抵大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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