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侍卫深深地看了眼卓季,说:“这几本游记,我需要带走。”
卓季问:“如果没有问题,能还给我吗?”
侍卫不能允诺,张弦赔笑脸:“只要这几本游记没什么问题,会还给卓宝林您的。”
“那劳张总管不要给我弄坏了,更不要弄丢了。”
“卓宝林放心,咱家一定为您保管好。”
四本游记被收走了。那位侍卫又拿出了藤箱里的两个青色的瓷瓶。这两个瓷瓶一被拿出来,小慧和常敬就皱了脸:“这位大人,您小心点。”
那位侍卫把瓷瓶放到了桌上,卓季开口了:“那是止血的伤药。”
小慧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一瓶值万金呢!”
正要拿起一个瓶子查看的侍卫伸出的手顿住,张弦心里一惊。卓季对常敬微抬下巴,常敬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瓷瓶,拔开盖子,伸到张弦和侍卫的面前,两人一看,瓶子里是土黄色的粉末。小慧拿起另一瓶,拔开瓶盖,伸过去。
两个瓶子里都是土黄色的粉末,小慧手里的那个瓶子多了一颗绿豆大小的红色水丸。小慧大着胆子说:“这是我家主子自己配的止血良药,只有这么两瓶。”
张弦:“这颗红色的水丸是?”
“是保险子。一瓶里只有一颗。那一瓶里的用掉了,只剩下这一颗了。”
“保险子?”张弦看向卓季。
“止血镇痛的。”小慧扬起下巴,犹如一只骄傲的孔雀说:“内伤出血都能止住呢!”
内伤出血都能止住?!张弦和在场的侍卫眼睛噌地亮了。常敬和小慧收回手,盖上盖子,把瓶子抱在怀里,动作不要太一致。
常敬往后退了一步:“张总管,这药是伤药,您要不信,小的现在就吃给您看。这个您可不能拿走,我家主子身上就这么两瓶,还是入宫的时候带进来的。”
张弦愧疚地对卓季笑笑,常敬和小慧都要哭了,小慧脱口就出:“张总管,这两瓶药万金都难买。我家主子被囚在西三院三年,没出过西三院一步,您要查危险之物什么的,跟我家主子能有什么关系?我家主子身边就奴婢们两个人。我家主子要是有危险,早就想着法子去引圣上的注意了!我家主子,就这么点好东西,还是主子自己带进宫的,张总管,我家主子是不得宠,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小慧说着就哭了。
张弦一看,哎哟!他急忙说:“卓宝林,您误会了。这药咱家拿回去给太医署的人瞧瞧,只要不是害人的玩意儿,马上就给您送回来。”
小慧和常敬抱紧手里的瓶子,一副誓死不给的架势。卓季揉揉额头:“常敬,小慧,给张总管吧。”
“主子!”
“我相信圣上不会贪墨我一个小小宝林的私人物品。”
张弦嗓子咕咚一声,他说什么似乎都不对呀。
最终,这两瓶伤药还是被拿走了。而这还不算完。从藤箱里拿出来的所有东西,包括素描、画笔、全部连东西带箱子拿走了。就连卓季带着小慧、常敬自制的厕纸竟然也被拿走了一大半。小慧气得直哭。抱着藤箱走在路上的张弦心里暗暗叫苦,卓宝林这回怕是要恨死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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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程氏的祖父程开是殿阁学士,翃(读:红)德公,兼正一品(勋位)左柱国。明宗皇帝之所以钦点程氏为皇太孙正妃,就是因为程家的背景雄厚,明宗皇帝与程开之间的君臣感情又极为深厚。圣上突然派御林军包围翃德公府,捉拿府中上下人等,还下令抄家。别说程家人都懵圈了,就是京城的官员都懵了。这边御林军一冲进程家,那边不少官员就立刻进宫要求面圣。原本,百官们还以为圣上这是容不下先皇旧臣,认为程家权势过大要除掉程家这个心腹之患,御史们都做好了死谏的准备了,结果等他们进宫后,得知后宫发生的事情,没有人再敢给程家求情。
巫蛊案,历朝历代只要发现,就是大案,是可以株连九族的大案。上至皇族,下至平民百姓,只要沾上这巫蛊,就是死罪都是轻的。皇后程氏用巫蛊毒害皇太后,毒害皇贵姰、皇贵妃,谋害皇嗣,甚至还疑似毒害皇帝,别说程家人知不知道此事,只要他们姓程,再极品的勋位也救不了他们。
年俞八十二岁高龄的翃德公程开锒铛入狱,程家上下满门八百余口人全部被抓,这还只是本家。受此牵连的官员多达数百人,后宫受此牵连的妃侍二十六人,其中妃嫔十八人,侍嫏八人,牵连的宫人更是多达数千。牵连的妃嫔中就有淑妃那氏和慧嫔周氏。牵连的侍嫏里没有燕宣,但在事发的当天,燕宣就(吓)病了。这是永安帝继位以来发生的最严重的一次巫蛊大案,也是永安帝在位期间唯一的一起巫蛊大案。
事发的第二天,永安帝就宣布上朝。俣国的皇帝每月逢五、逢十上朝,每月逢三官员休沐。但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谁也顾不上第二天是不是休沐的日子。前宫文庆宫的太极殿是百官上朝的地方。这一日,太极殿内的气氛格外紧绷,永安帝的龙怒笼罩了整个太极殿。谁都不会想到,俣国权势滔天的程家会栽在巫蛊一事上。哪怕是明宗皇帝复活,也救不了他们。不过还是有大臣冒着风险替左柱国程开求情。程开是明宗帝时的旧臣,功勋累累,又是八十二岁高龄的老人,请皇帝能网开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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