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沉默地想了想,今晚他确实是要犒劳严鸣的,便慢慢地颔首。
沈闻飞似极轻地笑了声,慢慢道,“不给我做家政,但可以给他做,他给的工资比我高?”他沉沉看着宋然,“还是你觉得他比我好?”
沈闻飞尖锐的问题宋然一个都答不上来,他更对沈闻飞此行的来意感到迷惑,沈闻飞现在的态度,像极了质问无缝接轨的前任,拈酸吃醋,言语刻薄,但他跟沈闻飞之间,从来没有确认过关系,更谈何质问呢,宋然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他心里直泛酸,没有正面回答沈闻飞,低声道,“闻飞,如果你没有其它事情,我要回去了。”
沈闻飞抿唇沉默着,从他下车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事态不能如他所愿一般进行,他不愿卑微地挽留,可如若放任宋然离开,总有一天,他所问的每一句话都会成真,宋然会投入别人的怀抱,会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做尽亲密之事,牵手、拥抱、接吻,乃至于上床。
一想到有其他人可以享受宋然的温柔与美好,沈闻飞引以为傲的理智就会溃不成军。
宋然没有等到沈闻飞出声,内心煎熬不已,他好不容易才能勉强从沈闻飞的魔咒里走出来投入新生活,不想半个月的努力功亏一篑,尽管不舍,依旧道,“闻飞,我......”“五万,”沈闻飞冷不丁开口,“还是按月算。”
他仍以为能像以前一般,用金钱把宋然捆在身边。
“一百万也不用你还,”沈闻飞好似终于找到了跟宋然破冰的突破口,语气都不如方才那么紧绷,“你想跟谁交朋友都可以,想开快餐店我也会帮你。”
“宋然,回来吧。”
他连挽留都是高傲的,也是目前的沈闻飞能做出最大的妥协。
宋然怔然地看着沈闻飞,好似不认识眼前的人,沈闻飞言语肯定,像是笃定了他会接受这样的提议,可宋然早已经不是从前的宋然,如今再听这些话,亦不会觉得高兴。
他比跟沈闻飞分开那天还要难过,因为沈闻飞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
“闻飞,”宋然叹息,“不是这样的。”
沈闻飞蹙眉,宋然神情哀伤,眼睛水润,似是下一秒就会落泪,但宋然并没有,他只是很坚定地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不是这样的。”
如果按照沈闻飞所言的,他重新回到沈闻飞身边,那沈望山指责他的那些话便都会坐实,他会彻头彻尾成为依附沈闻飞而活的金丝雀,而金丝雀,是没资格跟主人叫板的。
他不要再陷入这样病态扭曲的关系里。
哪怕他仍深深爱慕着沈闻飞。
宋然不再理会沈闻飞,打开车门下去。
沈闻飞抑制住自己想要拉住宋然的冲动,但盘旋在心底多日的话,终究不合时宜地说了出来,“宋然,你不是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肯留下?
宋然僵在原地,他不敢回头看沈闻飞,怕沈闻飞看见他心意被拆穿后的狼狈神情,他用力地咬了下唇,逼退心中的酸楚。
答案其实无需过多揣测,宋然对沈闻飞的倾慕有目共睹,这句话,沈闻飞也早该问的,但他却不想回答了。
正是因为喜欢,他才得强行让自己剥离,有朝一日可以用更好的姿态回应沈闻飞,可惜沈闻飞并不懂他。
宋然从所未有觉得疲惫,不顾身后灼热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
直到他回到公寓,顺着窗户往下看时,沈闻飞的车子还留在原地。
严鸣像只大型犬一般,小心翼翼地凑上来,“然哥,你也不要太难过,失恋而已,谁没谈过几场恋爱啊。”
宋然收回目光,他不想把情绪传染给严鸣,佯装轻松问,“那你呢,你失恋时会做什么?”
严鸣噎了下,“我没有谈过恋爱......”他耳朵尖猝然发红,颇感没有面子,咳了两声,直勾勾看着宋然,“不过如果然哥你肯教我怎么谈恋爱的话,我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
他的眼神像极了盛夏的烈日,直白又炙热,又赶在宋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搭上宋然的肩膀推着他往厨房走,“但现在比较重要的是,你先教我怎么填饱肚子,然哥,我好饿啊。”
有了严鸣这个小太阳作伴,宋然的阴郁心情也被驱赶大半,他强迫自己不再想沈闻飞,开始准备晚餐。
他已经提前询问过严鸣的喜好,跟沈闻飞的口味大相径庭,沈闻飞爱清淡,严鸣却喜咸喜辣,他特地调整了配料,在做糖醋排骨时多加了醋,辣子鸡丁也做得重味了些。
切好的鸡丁加入葱姜水,再倒入酱油作为调料,宋然特地比从前多放了些辣椒,腌制的时间也长了些,等锅里的油烧热了,就将鸡丁倒进去翻炒上色,最后再加淀粉勾芡。
严鸣看得惊呼,“然哥,好香啊。”
又装作要去偷吃辣子鸡丁。
宋然做饭期间,严鸣一直在厨房绕着他转来转去,看似对做菜很有兴趣,一个接一个问题地发问,让宋然连分心去伤感的时间都没有。
吃饭时,严鸣开了两罐气泡果汁,对着宋然高举杯,“提前祝贺小宋老板生意红红火火,客人源源不断,财源滚滚来!”
宋然也学着他举杯,目光不经意望向窗边,又很快地收回,抿出个笑容,“借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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