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从上到小都是一派寡淡的性冷淡白墙风,进了厕所,不止墙是白的,地砖也是白的,医护人员乱了阵脚,设定程序的机器人却还兢兢业业,扫地机器人卖力工作,白色地砖被擦得锃光瓦亮。
聂常戎从进门处第一间开始查看,一直看到最后,确认厕所只有他们和一个碍事的扫地机器人外别无活物。
“它有完没完?” 裴深靠着洗漱台,眼睛斜向下盯着胖乎乎的机器人,干脆胳膊一撑坐在了台面上。
“马上完。”
聂常戎走近机器人,挡住了机器人设定好的前进路线。
“警告警告,工作任务遭受阻——”
聂常戎将它翻转,按下休止键,吵闹的声响立刻消失。
这般粗鲁的行径令裴深笑了笑,要是机器人也有机权的话,聂常戎指定会被它控告。
反扣上厕所门,聂常戎走到裴深面前,裴深坐在台面上,比站着的聂常戎稍高一些,他低着头索吻,聂常戎的胳膊环过他腰际将人拉得更紧。
手掌从衣服下摆摸进后腰,裴深岔开腿,膝盖夹住聂常戎的胯骨。裴深仰倒在洗漱台背后的玻璃上,表情餍足。
裴深享受完聂常戎的服务,半睁着眼睛与他对视,斜射的顶光令裴深眉眼处落下小片阴影。
“舒服吗?” 聂常戎侧着身子,光下的神色朦胧暧昧。
“舒服。” 裴深说:“今天是我过的……”
话在嘴里打了个含糊,他继续说:“今天是我过得最高兴的一天。”
十年来他梦里幻想过的场面在今天都实现了。
但他说完后才发觉,这话对聂常戎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了。
纠葛像一团混乱的毛线球,他拽着一头,聂常戎拽着一头,那么多那么密的线,偏偏他们两人摸索着拽到了同一处。
裴深顿了一下,敛下笑意,说:“你舅舅的事——”
“饿了吗?” 聂常戎径直打断他。
冲刷掉手上的东西,聂常戎抽了张纸擦干,手掌唰得贴在裴深腹部,聂常戎继续道:“我听见你肚子在叫。”
他们确认消息后就随聂刚赶来,聂刚准备那一桌子饭菜无人光顾,错过饭点一直挺到现在,铁人都该饿了。
“真的?” 裴深被他一打岔,自己也摸了摸肚子。
“嗯。”
聂常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撒谎,他怎么可能听到裴深肚子叫,只是随口编撰的。
相比于裴深,他才是挨不了饿的那个,没有食物摄入,让聂常戎燃起不太舒服的焦躁。
“附近有吃的吗?” 裴深跳下洗漱台,抖了抖腿,聂常戎扶了他一把。
“飞行器上有。” 聂常戎说。
他来时谢绝了聂刚同乘的要求,开了自己的飞行器,里面囤了一箱扎实的干粮。
“那走吧。” 裴深说。
“我去,你先回病房。” 聂常戎给他看了看表,距离他们离开病房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阿姨的营养液应该快要输完了。”
“行,我回病房等你。” 裴深点点头,同意了。
“嗯。”
聂常戎与裴深分道而行,进电梯按了下行键,他到一楼正想往停机坪走,却看见展板上写的今日菜谱,那展板放在护士站,彩色笔写写画画,颇为显眼,是员工和患者的供应餐。
这个点儿不知道还没有食物供应,聂常戎调转脚步,决定去撞撞运气。
他三拐两绕,期间与不少人打了照面。
穿着白大褂的、穿着病号服的、穿着警署制服的,所有人都形色匆匆,这个疗养院在短时间沸腾起来。
走廊狭长,聂常戎继续往前走,目光短暂在一间敞开的房门处停留。
那不大的空间里站了不少人,是王鸿朗的办公室。
聂常戎太阳穴狠跳一下,手攥成拳头,他脚步轻缓,里间的人都背对着他,没察觉外面有人,聂常戎经过时压着步子,听到有人说:“都快掀个遍了,没找到队长说的关键性证据啊,怎么队长就那么笃定——”
“傻啊你,队长那不是听了指示才来的,肯定背后有人递消息……”
哪怕聂常戎放缓脚步,能听到的信息也是寥寥,他想停在门后,脚步都慢了两拍,迎面却走来个穿着警署制服的年轻男人。
放缓的脚步加快了些,聂常戎快步离开。
顺着指示牌,聂常戎找到了食堂,食堂灯还开着,有机器人在清扫垃圾,他摸进后厨,发现一个活人。
“你好,现在还有热菜吗?” 聂常戎探进半个身子。
“没有。” 那食堂的工作人员眉目惨淡,看样子是知道疗养院要黄了,估计正在愁未来的生计,那苦气蔓延,脸上都凝结着一片愁云。
瞧他脸色,聂常戎也不纠缠多问,直接走了,返回飞行器后有人给他打了通讯,聂常戎拆了一包压缩饼干叼在嘴里,身上没地方放,他索性将一箱抱下飞行器。
等他立定站稳,聂常戎才去看通讯,光屏闪烁着,来电的人是林凡。
“喂?” 聂常戎激活耳麦。
“天,你现在在哪儿?” 林凡语气紧张。
“疗养院。” 聂常戎抬头,盯着医院大门的标志,补充:“同心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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