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住院?”
孟越咋舌半晌,接着咽了口唾沫,“......你打的?”
“怎么?”夏辞笑笑,“看着不像?”
夏辞没理会孟越惊讶的表情,抬手指着头上有点泛红的纱布,“我缝针,他住院,这波血赚不亏。”
夏辞这话说的过于云淡风轻,仿佛缝针住院是一件类似于吃饭睡觉不痛不痒的小事。孟越听完这话嘴角抽了抽,脊梁骨莫名有点发凉。
他余光瞟了瞟夏辞眉眼之间的戾气,不由地心想,原本那个一脸书生气的学霸发小哪里去了?
说到底可能是因为太久没见,三年前夏辞一家搬到A市,孟越就没和他见过面,所有的联系基本是通过一部只能双休日打十分钟的手机来维持。
所以孟越对夏辞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年前——那个不问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乖乖仔身上。
一连串的疑问在孟越的嘴里打了两个转,最后还是没有直接问出来,只好换个话茬,“你学校那边怎么说?”
夏辞:“让我卷铺盖走人,今天早上贴的通知。”
“又不是你的锅,学校怎么能在升高三的节骨眼上把你开了?!”孟越又说,“这事儿沈姨知道么?”
“留校察看期间再违纪,学校也没办法,”夏辞手撑着下巴,忍不住又瞟了一眼手机,“至于她知不知道也就那么回事儿,他们没空管我。”
孟越听他的语气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试探性地问了句,“你和他们闹矛盾了?”
“闹个屁,”夏辞冷笑两声,“......他们几年不回家,又没时间接电话,我哪有机会跟他们闹矛盾。”
孟越一愣,话还没说出口,身后排气管的咆哮直接穿透耳膜,“我操!又是哪个非主流傻逼!”
刚才的摩托车消失还没十分钟,绚烂的彩灯又回来点缀金街的喧闹,尖锐的轰鸣声再次炸起一排染着各色头发的小年轻。
在讨伐声中摩托车在一家店门口稳稳停下,下来的两个人身上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胸前“旭日东升、扬帆起航”的校徽下面绣着第三中学。
车停的位置离孟越不远,孟越瞧那衣服格外亲切,定睛一看那非主流竟然是自己认识的熟人,于是立马挥手高喊:“博哥!”
被叫的人闻声回头,眼睛一亮,“呦!是我越哥!”
孟越站起身,从旁边桌拉来两条凳子,“博哥过来坐!”
博哥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身高目测有一米八五,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左耳上还挂一个晃眼的耳钉,校服松垮垮的围在腰间。夏辞把这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两个字——骚气。
“你的车不是被你爸扣住了么?”孟越指着那辆五光十色的摩托车问。
“不是我的,叶空的,”博哥埋头勾菜单,“这车太骚,不是我的风格。”
“嫌骚?一会儿你步行回去,”叶空从纸盒抽了两张纸,把凳子仔细擦了一遍。
“错了,哥,这是洋气。”
叶空没理他,老态龙钟地往位置上一坐,开始好奇又毫不避讳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挂彩有点严重的兄弟。
“......”
夏辞忍了一会儿,终于被这道目不转睛的视线盯烦了,他抬眸对上那人的眼睛。
偷看别人的这位兄弟被现场抓包,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镇定自若地微微一笑,清澈的眸子里染上了三分笑意。
夏辞没忍住:“看什么看?”
叶空回答的挺快,“看你好看。”
夏辞:“......”果然骚。
这边人已经用眼神大战了三百回合,博哥那边的菜单才勾到一半,正准备招呼老板娘的时候,背后突然横进来一个绿色的酒瓶。
博哥顺着这条纹着青龙的胳膊望上去,白色的V领T恤上写着“全员恶人”四个大字,笔锋凌厉且嚣张,不仔细看还辨别不出来,再往上看,衣服领口的位置还有一大片酱汁,正散发这一股浓郁的茴香八角味。
“那辆发光的摩托车是你的?”说话的人头顶一撮红毛,因为后面跟着橙黄绿青蓝紫六小弟撑腰,所以说话格外的趾高气昂。
没等博哥回答,叶空站起身直接俯视着红毛哥,“车是我的,你有事么?”
红毛哥当大哥那么多年,最烦就是仰着头和别人说话,按照往常早就一挥手喊“弟兄们上”了。
但今天眼前的这个人不仅长得高,说起话来还带着强烈的压迫感,让红毛哥心里莫名有些发怵,不太敢直视黑帽子下的那双眼睛。
此时的红毛哥不行也得行,后面六小弟正撸着袖子、张牙舞爪地给他撑排面,红毛哥只好硬着头皮说:“......现在提倡环保,你知不知你这摩托车噪音很大,很容易影响市容啊!”
后面的六小弟一愣,老大的气势跟刚刚在饭桌上的不一样啊......说好要打的满地找牙、跪地求饶的呢?
黄毛拉了拉红毛哥的衣角,凑在他耳边轻声狗腿:“龙哥别心软,你一声令下兄弟们就上!想想那个鸭头,这回咱不能仁慈!”
红毛哥心想,这回不是他仁慈,是他的心不太敢硬起来。
叶空没理会全员恶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一手拨开横在博哥肩膀上的酒瓶,嘴角漫不经心地勾起一抹笑,竟好声好气地道了声歉,“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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