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庆背着安圆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已经能看到人了,他说:“我们已经快到哈尔滨市区了,找到修车的地方之后让人把车拖走修,晚上咱爷俩就在哈尔滨住一晚上,明天天亮之后我再重新租一辆大一点的皮卡,然后再开车去内蒙,最后一趟了,从内蒙收完,咱爷俩儿就回家过年去。”
安圆不知道他爸生意上的事,一听过年,暂时忘了耳边的北风,激动的眼前一亮,“爸,我想吃你做的炒年糕,还想吃糯米圆子。”
“行,收完回家之后就给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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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安国庆直接在哈尔滨租了一辆皮卡车,带着安圆往内蒙开,到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安圆一直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看。
这个冬天对安圆来说太刺激了,他跟着安国庆几乎把东北的山林都跑遍了,他从小到大没怎么出过远门,他去过离家最远的地方是北京,他跟他爸在天安门广场上看升国旗,又在天安门前合了个影。
他以为北京就很远了,这里比北京还要远很多,一路都是白茫茫的冰天雪地,这跟他老家不一样,在他老家,就算是冬天,一年里也下不了几场雪,好不容易下一场雪,堆个小雪人还得放冰柜里冻着,不然很快就化了。
这里是他从没想象过的地方,不一样的地方。
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儿来说,太兴奋了,新奇的,自然就难忘。
安国庆也知道安圆觉得稀奇,边开车边说:“那天晚上在哈尔滨的时候,忘了带你去看看冰。”
“冰有啥好看的?”安远看着窗外,“外面都是冰,我的眼睛里都是冰跟雪。”
“不一样,哈尔滨是冰城,冰雕很漂亮。”安国庆说。
安圆不在意的说:“那下次你再带我去哈尔滨看冰。”
安国庆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安圆,小人儿现在显然有些累,小脸蛋原本是粉嘟嘟的,现在是深红色,一双又圆又大的眼睛里满是疲累,但还是很亮,他说:“我们现在已经在内蒙了,内蒙的大草原也漂亮,只是我们这次来的是大兴安岭,不过离呼伦贝尔草原已经很近了,要是夏天来,爸还能带你去草原上骑马。”
安圆一听骑马,有点兴奋,转过身看着后视镜,“我想骑马,你夏天时候再带我来,我想看大草原,我们这次寒假作业就有两篇作文,要写风景的,我就写这里的。”
他又看了眼窗外,说:“这里的一切都是白的,路是白的,田野是白的,树是白的,就连空气都是白的,只有天是蓝的,真干净……”
安国庆很同意小圆儿的说法,“是干净,冬天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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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庆一路开着车都很顺畅,一路上没怎么下雪,结果开到诺敏河村口拐弯进村的时候,厚厚的积雪把路盖了个结结实实,他一脚油门下去,前车轮陷进了看不见的雪沟里,怎么也开不出来了。
安圆坐在后车座上,裹着两个大棉袄,感觉有点迷糊,正准备闭眼睡一觉,还特意把头上的毡绒帽子往眼睛上压了压,结果眼睛刚闭上,“咣当”一下,他的头直接撞上了前排的座椅后背,脑袋嗡的一声。
安国庆听到儿子“哎呦”了一声,赶紧回头看了看,“小圆儿,你没事儿吧?”
安圆揉了揉脑袋,呲着牙说:“爸我没事儿。”
安国庆伸手在安圆帽子顶上揉了揉说:“没事儿就好,我下车看看。”
前车车轱辘陷在雪沟里,雪沟边印着几道车轱辘印,路面太滑,安国庆知道他自己开肯定是开不出来了,他租车的时候还特意要求带了防滑链,但是这一路没怎么下雪,开得很顺,防滑链一直放在后车斗里,他有点后悔进村前没早点把防滑链装上。
安圆从车窗里伸出脑袋,往远处的村庄里看了一眼。
村里几户房顶的烟囱冒着灰色的白烟,被风吹得歪向一侧的蓝色天边。
圆圆的太阳挂在烟囱上,北风吹过,吹歪了袅袅白烟,也吹歪了太阳。
一个人影在太阳下,正在往他们这边走,离得太远,安圆只能从体型上看出是个男人。
他拍了拍车门,跟安国庆说:“爸,前面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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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春家就在村口,刚刚他出来撒尿,撒完之后正准备回屋,站在院子里远远就瞅见一辆车停在村口不动了。
他知道路口那有两条不算浅的沟,下雪之后都被盖住了,不熟悉村路的人不知道,他站在院子里搓了搓手,走出大门往车的方向走。
奶奶正在做饭呢,从屋里就看着他着急忙慌的往外走,冲他喊了一声:“大春,马上就要吃中午饭了,你去哪儿啊?”
沈行春听到奶奶在叫他,也回头喊了一句:“奶奶我去村口那边看看,一个过路的车陷进去了,我去帮帮忙。”
“那你去吧。”奶奶一听他不是出去野的,没再叫他。
沈行春边走心里还盘算着,要是他能帮忙把车弄出来,得收五块钱的辛苦钱才行。
他心里想着那五块钱,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干脆直接跑了起来,安国庆没走出去几步就跟他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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