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吉吉歪了歪头,笑出了两颗小虎牙,“我为什么要回卧室去?为什么要听话,我偏不!”
话落,双手就去握谭森攥紧的拳头。
明明谭森才是更可怖的那个,可是如今,这个可怖的人正因为姜吉吉的靠近而浑身颤抖。
姜吉吉伸手去握谭森的拳头,指尖使劲的往谭森手心钻去。
谭森慢慢松开握拳的力道,姜吉吉趁机把两只手塞进了谭森的手掌心。
“谭森,不要怕,没事的。”
谭森,不要怕,没事的。
如今的谭氏集团,由谭森当家,谭父谭母整日里环游世界,好不快乐。
然而曾经,谭父谭母也是如同所有商人一样,忙的整日看不到人影。
那时,谭老爷子也还没退位,谭奶奶去的早,他便整日把自己埋进工作里。
谭老爷子坐镇S市,谭父谭母就去开拓其他地方。
谭森几乎是一个人在诺大的谭家老宅长大,身边只有保姆陪着。
然而意外就出在保姆身上,谭家父母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昂贵保姆,竟然会虐待孩子。
那时的谭森才四岁多,还是个时不时就翘起嘴角笑的傻乎乎的孩子。
因为自小很少见到父母,谭老爷子家教又十分严格,小小的谭森总是能给自己打理的十分干净。
直到一个保姆辞职,新保姆上任。
新保姆是个和蔼的四十多岁的妇人,梳着低低的发髻,干活也十分麻利。
却不想就是这样一个笑起来甚至是有点腼腆的妇人,会在每日吃饭的时候,逼小小的谭森喝开水。
会在晚上小谭森睡觉的时候,拿针去扎他的肚皮。
小谭森很聪明,他知道求助,可是谭家父母都太忙了,忙的甚至没时间接听小谭森一个完整的电话。
谭老爷子太严格了,他只会考校小谭森又学了什么知识。
只是四岁多的小谭森还不太明白一些事情,但他知道和保姆待在一起是痛苦的。
终于,他忍不住在谭老爷子出门前抱住了他的小腿,哭嚎着,祈求着谭老爷子不要走。
谭老爷子是个格外严格的人,他的观念里,男孩子是不能哭的。
他正因为一个新开拓的大项目忙的焦头烂额,他推开小小的谭森,训斥他,警告他。
“我说过多少遍了!男孩子要顶天立地,不能哭!”
被推开的小谭森看着站在楼梯下冲着他笑的保姆,吓的又想要去抱谭老爷子的小腿,却被谭老爷子伸手挥开。
“去面壁思过!整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最终谭老爷子走了,留下站在原地哭的几乎断气的小谭森。
他看着保姆从楼梯下的阴暗处走过来,温热的手臂抓住他的小手,像是魔鬼抓住了他。
保姆笑的和蔼可亲:“乖宝宝在哭什么呀?乖宝宝是不可以哭的哦——不乖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对于小谭森来说,那是宛如噩梦的一年。
一年,整整一年,直到小谭森瘦到肉眼可见的羸弱,直到小谭森因被硬逼着吃下破碎的玻璃渣而吐血,谭家人才发现端倪。
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在这过去的一年里过的是怎样的日子,他们愤怒,悲痛,可是一切都晚了。
如今的医术很发达,保姆也从未在小谭森身上用过什么大型利器。
小谭森从手术台上下来,身体可以恢复,但心灵到底是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保姆被谭家告上了法庭,最终畏罪自杀。
从那以后,小谭森脸上偶尔会漏出来的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
他变得越来越沉默,对自己也越来越苛刻。
直到他上了初中,突然忍不住发疯毁了一间屋子,甚至有了自残的倾向,谭家人才发现谭森的狂躁症已经那么严重。
往事似乎历历在目,谭森是一个很会压抑自己的人,他能逼迫自己看医生,能让自己看起来跟所有的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予熙他的内里已经腐烂成了什么样子。
但如今,姜吉吉站在了他的面前,告诉他。
不要怕,没事了。
谭森低头紧紧的盯着姜吉吉,便是一刻也不愿意错开视线。
姜吉吉慢慢张开蜷缩在谭森手心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
“谭森,是我,我在这里,没有别人,没有任何人,只有我。”
谭森粗重的呼吸缓缓平稳,他哑着嗓子说道:“姜吉吉。”
姜吉吉立刻答道:“我在。”
“姜吉吉。”
“我在。”
“姜吉吉。”
“我在……”
下一刻,谭森的额头重重的砸在了姜吉吉的肩窝上,汗水浸透了姜吉吉肩膀处的衣物,但他毫不在意。
他缓缓抽出手,拥抱谭森,双手在谭森后背安慰般的轻抚着。
谭森则用更大的力气去抱住姜吉吉,将他紧紧的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姜吉吉……”
模糊的声音从姜吉吉的耳边传来,姜吉吉垂下眼帘,轻声答应着:“我在呢,谭森,我一直在。”
两个人站在狼藉的客厅角落,紧紧的拥抱,仿佛末日里的情侣,守着最后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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