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熙淳缓缓睁开眼睛,一对憨厚的小眼睛正瞅着自己傻笑。
“你是?”文熙淳揉着后脑勺,眼睛在面前这位完全陌生的同志身上来回打量。
“你竟然把我都给忘了!我是你男友小乐啊,呜呜呜人家好伤心。”男人一身警服,正伤心地抹着他泪津津看不出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小眼睛。
文熙淳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
“你的右手中指第一处指节有微黄的痕迹,说明你经常抽烟,但牙齿却很白,应该是漂白过牙齿或者做过美牙,而且你身上有淡淡的花露水味道,现在是冬天没有蚊子,你是为了掩盖烟味,所以你很注重形象,但你警服扣子上边两颗都没有扣,说明你不得已要注意形象但你本人又不是那么注意形象的性格,你是警务大厅的接待员对么。”
“文队又拿我寻开心呢?”男人一巴掌拍在文熙淳的后背上,“啊对了,文件给你放办公桌上了,局长说这周日你们刑侦科要出一趟外勤。”
文熙淳揉着太阳穴,精致的眉尾微微上挑,他有些理不清头绪。
眼前的一切,熟悉又陌生,待了五年的警局,大厅里的接待警务员本来该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姑娘,这个称自己为文队的警员,属实没见过,是新来的?
文熙淳抬眼,环顾一圈,更觉奇怪。
刚才不是在周济家做现场调查么?怎么回警局了,怎么回来的?周济那边调查明白了么?
头顶传来一股剧痛,顺着脑血管蔓延开来,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扭曲,像一团被揉来揉去的面,把所有的家具都吸到了这股神秘的扭曲空间当中。
“如果你想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到真相。”
一道奇怪的声线在半空中响起。
文熙淳下意识循着声音来源地看过去。
半空中,一团不断虚化的光球正缓缓升腾,刺眼的光线像是一根根细致的小针向外发散。
“嘭”的一声,光球突兀的炸开,接着化作一缕青烟袅袅散开。
“这是什么高科技?”文熙淳呢喃一声,揉揉眼。
眼前还是熟悉的场景,陌生的警员站在咨询台后忙着自己的工作。
兴许是最近太忙,产生幻觉了吧。
慢慢上了楼,走进办公室,却意外的只看到一张办公桌,原本拥挤热闹的多人办公室此刻冷冷清清,桌子上立了张身份牌。
文熙淳拿起那张身份牌,上面写着:
刑侦科第一支队队长 文熙淳
这也是幻觉么?自己什么时候荣升队长了?
文熙淳慢慢坐下,指尖揉过太阳穴,试图理清一团乱麻般的思路。
冷风顺着窗口吹进来,刮起桌上的文件,纸张满天飞,文熙淳忙起身按住剩下的文件,随手关上窗户。
只是手指移开的时候,却赫然发现,一本小说,封面上印着大大的《囍》,作者是周济,而主角栏里,一个名叫“姚景容”,另一个名字……
文熙淳。
扉页一行楷体四号字:
欢迎来到书中世界,亲眼所见,亦非真相。
文熙淳看着,看着,忽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这是,穿书了——
而且如果没记错,自己在周济的电脑中看到过这篇小说存稿,是篇只写了个开头的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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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狭窄的沿山土路蜿蜒盘旋,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文熙淳坐在副驾驶上,身旁警员小刘专心致志开着车。
上午局里接到下边派出所上报的案子,位于徽沅市最西边的崇门村里发生了一起命案。
“死者是一对夫妻,丈夫今年六十二岁,妻子六十岁,今早被人发现吊死在家中,而且他们的儿子儿媳也失踪不见了。”警员黄赳道。
车子在雨后泥泞的土路上颠簸了一个小时,历经拐弯时差点翻下悬崖等种种磨难,终于在下午五点到达了崇门村。
村口围了一堆人,穿着朴素,个个都是灰头土脸,趿拉着破拖鞋在那吵吵嚷嚷,见到警车,瞬时间一窝蜂般涌上来,将警车团团围住,伸手拍打着车窗。
“这些人怎么回事。”开车的小刘被这群村民堵得寸步难行,“难怪人家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想干嘛。”
文熙淳用眼神示意他别乱说话,打开车窗,将警员证展开:“不好意思,警察办案。”
“警察办案……那给你们打个八折吧。”其中一个裹着厚厚脏羊皮大袄的中年男人笑嘻嘻露出一口烟熏牙。
“什么意思。”文熙淳微微皱眉。
“过路费啊。”男人伸出手比划着,“村子是俺们建的,你们外来人总得表示表示吧。”
奇了怪,干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碰到查案要收过路费的。
“不好意思,土地归国家所有,我们没有义务向你们缴纳过路费。”文熙淳冷声道,顺手关上车窗。
“不给?不给不让进!兄弟们,抄家伙!今儿你想进村,从俺们身上撵过去吧!”
那男人铁了心要耍赖皮,往车子前面一躺,周围顿时涌上来十几个拿着锄头爬犁的大汉,一个个面露凶相。
“文队,这……怎么办。”小刘按了几声喇叭,但那群人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倒更进一步,将车子堵了个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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