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驶向没什么人的地方,水面一片海藻。
沈柯右眼皮跳了下,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他刚想开口,船就被海藻缠住了。一大片全是海藻,想脱离也难了。
四个人疯狂蹬,却全是无用功,船丝毫不动。
沈柯欲哭无泪,头情不自禁就靠在了易过肩上:“这下好了,我们今天就在这里过夜,等人来救我们。”
易过啧了声,“嗖”的一下从包里掏出一把剪刀:“没出息。”
只见他半个身子都伸向船外,丝毫不害怕,拿剪刀“咔咔”一通剪,四面海藻被剪断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易过有随身携带剪刀的习惯,不过倒也在关键时候能派上用场。
船的下方被海藻缠住了不少,易过很费劲儿都够不到,只好让沈柯把他抓着,他又把身子伸出去了一点儿。
水是冰的,海藻上还有雪花残留。
“啊!”
“砰”的一声,水花四溅,一种物品被扔向水中发出的闷闷声音传了出来。
三个人都愣了,易过突然一下没了人影。
最后还是沈柯反应最快,在脑子和手还没有同步的时候就准备跨下船。
几个人都清醒了,陈潇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沈柯:“疯了啊?俩都跳下去今晚上准备玩儿发烧派对吗?”
“易过!”沈柯喊他名字的时候是带着崩溃的,“你……放开!他不会游泳你知道吗?!掉下去不被淹死都会被吓死的!”
易过和陈潇一样,怕水,原因也都是坠落过河里。
历史重演,易过再次摔进水里。
陈潇突然愣了,紧抓的手松了松,沈柯什么都没想,往水里定睛一看,人已经没了影子。
三个人都慌了,刚才易过说救生衣太丑,颜狗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愿意穿丑陋的衣服,现在这人也不会游泳,也没穿救生衣,人还不见了。
突如其来的害怕就像黑洞,使劲把他拽进去。
三个人都不敢再轻易妄动,海藻太多了,他们偶然来到这个地方,却没想到会这样。
沈柯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那种感觉就像一阵风,像一阵雨,像一阵闪电。
水面没了动静,阳光依旧那么耀眼,微风吹过,什么都没变,唯独船上少了个人。
他们后悔了,不该来划船。
沈柯眼神已经黯淡无光,对着水面发呆。
“易过!”陈潇吼了声,“你别给我们开玩笑啊!”
强烈的恐惧感扑面而来,沈柯手心冒汗,脸瞬间红了一大片。
他有个坏毛病,一生气、一着急,一害怕,都会瞬间脸红。不是害羞那种脸红,纯粹就是被憋出来的样子。
沈柯手伸向水面,冰的。
特别冰,但却没有沈柯的手冰。
林宽还算冷静,揉揉太阳穴道:“你别急。我下去能把他捞起来,相信我。”
说罢,他便起身准备跨下去。
陈潇心有余悸,虽说林宽不但会游泳,还抗冻,但他就是不放心。
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男朋友,两个都是自己最重要的人,陈潇张口欲言,没阻止。
最后沈柯一把抓住了他,没让他跳下去:“别闹了!海藻这么多,等会儿你们俩都找不到了,怎么办?”
他说话明显带着哭腔,却还是尽力在掩饰着。
人已经不见踪影很久了,沈柯现在只能抱最坏打算。就算现在他们三个人全部跳下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人了。
溺水而失去意志的人沉得更快。
“你别担心啊……”陈潇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忍,“易过生命力多顽强,跟我家那蟑螂似的,强得很……”
他不会说安慰的话,就算说了,也总是不怎么让人爱听。
果然情商低的人最为致命。
高中生溺水会自救,但沈柯不能确定易过能在极其害怕的时候冷静自救。
他实在是受不了,情绪接近崩溃,一声一声吼着他的名字,像是在发泄又像是在呼唤。
过了半晌,林宽他俩听到了很低很低的抽噎声。
他一定没事儿的,一定……一定没事儿,我相信我易哥。
沈柯就这么一遍一遍在心里念叨着,一字一字地念,一句一句的念。
明明知道他肯定不会接电话,沈柯还是在通讯录里翻到“邻家大傻子”那一栏,拨打过去。
易过手机就在船上,刚拨通那一秒,船上的手机立马响起电话铃声。
那歌声沈柯很熟悉,分明就是他唱歌的时候易过偷偷录的,来电显示有背景图,正是沈柯的照片。
沈柯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儿,胸口就像被一团棉花堵得死死的,怎么都不能疏通。
有时候安慰别人的时候倒感觉无所谓,到了自己被安慰的时候,那种滋味儿居然就不动声色地变了。
船突然又开始行驶了,船身脱离了海藻。
沈柯呼吸越来越急促,拼命在四周寻找易过的身影。
没过一会儿,他突然定睛一看,在岸上看到一个轮廓极其显眼,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晕了一样。
林宽顺着沈柯盯着发呆的地方望了眼,脑子一片空白,愣了两秒便飞快把船驶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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