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漾司说:“就当多个机会。”
他总是这样的说辞,让芙提觉得羞愧。大家都是成年人,好像只有她还学不会将眼前的美好抓住。她避之不及的,并不是人人都能拥有。
她在自己纠正不过来的幼稚中妥协。
这个世界上有人缺钱,也有人最不缺钱。芙提觉得,那些不好好开餐厅和展会,偏偏要将吃饭的地方打造得道貌岸然,小桥流水潺潺的人,和中世纪修筑无数奢华城堡来彰显自己的财富和地位的欧洲贵族没两样。一样闲得高雅,一样奢靡不堪。
桌子上白色瓷玉的光泽纯净到可以投出在座的每一幅五官,芙提在打量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坐下,没人会说什么,可她就是觉得如坐针毡。
趁着上菜的空隙,她偷偷和周漾司咬耳朵,“小叔他不来吗?”
“不来。”Ⅼāsℎūщū.xγz(lashuwu.xyz)
撇去他大忙人的身份不谈,这场商业性质和他完全不对口的社交,季明信自然不会硬往上凑。只是他和周漾司是私交,既然答应了替他关照着点侄女,周漾司自然不会怠惰。
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芙提的希望落败,女孩子的低落又多了一层,她乖乖吃饭的模样像极了赌气的兔子,神色不变却沉默得让人无奈。周漾司觉得好笑,随她去了。
推杯换盏间感受到有目光从她脸上滑过,芙提抬眸,只能抓到副导转瞬即逝的目光。
她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芙提无所谓,横竖已经被看轻,即便她不知情,但周漾司替她搭的桥她是确确实实走了,没必要占了便宜还立牌坊。
视线顺着就流连到了他旁边的男人身上。
芙提从进门的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样漫不经心的姿态,面对堆到脸上的奉承和源源不绝的夸赞,他始终都是淡笑不语,杯子在他跟前转了几圈,也不见他给了谁面子。
下午没看清的容貌也在吊灯奢华到璀璨的光线下展露无遗。
几近完美的五官比例,瘦削的轮廓雕出流畅的线条,眉眼深邃且浓烈,挺鼻薄唇,眼角上挑,替那沉稳不俗的气质又徒增几分不羁和肆意。芙提想,如果他的脸能够成为弗朗索瓦的作品,或许浪漫主义也会被赋予新的含义。
段昱时,她在齿间无声地咬过他的名字。
哪怕在无数不同的场合和形形色色的人口中听说过关于他的传说,芙提也仍旧感到陌生。
他就坐在桌子的对立面,不远的实距隔出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只一眼,她就知道,他和在座的人都不一样。
那种属于艺术家的清高氛围在他的言行举止中流转,又和周遭裹住他的、本应该和文艺相驳的商业气息缠绕在一起,不会让人觉得相悖,反而诡异地融洽。
好像他天生就是如此,如此适合在名利场周旋,在虚伪世界中做他自己。
许是这份惊艳冲击了她的神经,等到那人察觉着朝她看来时,芙提才仿佛被烫到般匆匆垂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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