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郡主,是个男孩儿。”
宝仪点头,男孩儿好啊,将来能帮家里分担重担。
“大公主怎么样了?”
穆星禅虽进屋了,不过隔着屏风远远在门口站着,看见孩子也没有露出特别好奇的表情,并不怎么关心,似乎另有心事。
“林太医在看,说情况还不错,只是这月子要好好做,不然会留下病根。”宝仪从屏风后走出来。屋里特别热,她为了演戏演全套,还特意只穿了中衣,即使这样这会儿也快被汗湿透了。
穆星禅替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似笑非笑:“辛苦了。”
宝仪瞪他:“又不是我生孩子!”
他见外面安安静静的,但气愤还是很紧张的样子,这才压低声音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穆星禅凝眉:“有点儿麻烦。”
宝仪一怔,立刻明白过来:“人还没走?”
穆星禅点头。
方才他说了几句狠话,加上屋内吼得凄厉,这才将人逼退到外面,但对方今日显然是不搜到人不罢休了。
“是谁的人?好大的胆子,一个公主一个郡主,再加上一个将军府都压不住他了?”
“是兵部的人。”穆星禅沉声道,“看样子是有十足的把握,如果我猜得不错,赵廷在这里的事,泄露了。”
宝仪一惊。
行宫的人是被她们查了又查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
“我记得兵部尚书是大将军的旧部,就不能卖个面子?”
“正因为外面的是我,他们才等到现在。”
否则方才这些人就会冲进来。
兵部尚书的确是穆将军旧部,但是兵部里的人却早被大换血了,如今来的这位,明显就是瑞王一党。对方没有任何手谕,根本就是吃准了赵廷在这里,要来个先斩后奏。
看来兰氏这步棋被宝仪截胡之后,元兆已经狗急跳墙,孤注一掷了。
“仪郡主。”
思索间,赵廷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他亦是一身一头的汗,身上还有血迹,几缕乱发贴在额头上,显得十分狼狈,只是眼神却炯炯,似有话要说。
“仪郡主,请借一步说话。”
穆星禅想说什么,宝仪却道:“好,你跟我来。”
她给了穆星禅一个安心的眼神,向外走去。
此时行宫内外都是人,她们也不能走太远。宝仪带着赵廷从后门到院子里一出僻静长廊,确定四下无耳目,才道:“你说吧,是不是你知道什么?”
宝仪倒也不是怀疑赵廷,只是这事蹊跷。
赵廷潜伏在宫里的时候比这危险得多,都被元瑛护得死死的,没有暴露,如今在行宫里半年未出去过,又怎会走漏消息?
她知道穆星禅也是这么想的,他刚才看赵廷的眼神就不太客气了,所以她才答应单独来同这个人谈。
果然,赵廷沉声道:“我知道是谁告的密。”
“谁?”
“是我六弟。”
宝仪沉默不语,心中盘思。
赵廷又道:“知道我在西梁境内的只有我六弟,我来行宫前曾与他通过一次书信,大体说我不在宫中了。只要叫探子稍加打探,就知道元瑛病重的事,他知道元瑛病了,不管是真病还是假病,我是不可能离开西梁的。以他的聪明才智,即便不知道元瑛有孕,大概也猜出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他给瑞王报信,想把这行宫藏着的秘密扒开,最好扰得西梁大乱才好。”
他父皇其实远还没有老得不能动,可惜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按耐不住,尤其是六弟,仗着生母得宠,整日和太子对着干。他一直觉得这个六弟只是性子急了些,心野了些,本质不坏,对他也不错。之前穆星禅说那番话,他本是不愿意相信的。
可如今事实摆在他眼前,再没有别的可能,他再回想过往,细数种种,才惊觉蛛丝马迹早在其中,只是自己从未放在心上。
大概从他买通琴女在宫宴上以一曲凤凰吟扰动他的恋恋情思,到旁敲侧击鼓动他去西梁找元瑛,一切都在他计划之中,自己则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宝仪沉默半晌,道:“我知道了,你先藏好,我们会去拖住他们,等找到机会,我叫人暂时送你出去。”
行宫太小,藏一个人太难,赵廷不能再呆在这里了。
“不必。”赵廷道,“他们既然已经来了,就是吃准了我在这里,不看到人是不会回去的,你们拖不了多久,而我也出不去。元瑛昏迷不醒,你如今也不宜见外人。穆星禅一个人拖不了多久。”
“这些你不用管,你只要等姐姐醒过来的时候,好好听她安排就是了。”
她何尝不知道这件事有多难,但是总不能现在叫赵廷出去。赵廷如果落在兵部人手里,他们几个月来的准备就前功尽弃,元瑛的努力也都要毁了。
宝仪警告地瞪了赵廷一眼:“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不要再节外生枝。”
说完,她转身离去。
“霍宝仪!”
宝仪回头,见赵廷居然笑了。
他如今一身狼狈,早不是当初出使西梁那个玉树临风,叫满座惊艳的明珠二皇子。可他五官好看,尤其一双眼睛,笑的时候暖的人都要化了,他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那温柔几乎能把一个人溺死。但是,这个人从来没对原主笑过,哪怕在第二世,他放弃了元瑛,专心和原主过小日子,夫妇间也是相敬如宾,从未在原主面前有过这般神采飞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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