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谢慕青是想通过这个来弥补化解心里的愧疚吧。
但倪漾并不需要。
当下,倪漾放下手里的眉笔,从倚靠桌台的位置往前走了几步,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她几乎不用仰视他,略微的平视。
她仍有不变的微笑:“知道答案是什么?”
谢慕青晦涩地盯着她。
倪漾只清淡温和道:“我曾经以为努力是最让人期待的事情,因为很多事情看不到结果,就像娱乐圈,前一部接的薪酬也许都不够温饱,可后一部市场大爆的电影也许就让我纵向荣华。”
“但那又如何?”倪漾神色很淡地看他,“谢导,那种沉浸名利的生活我过过六年,但结果呢,还不是因为不想做菟丝花而人人喊打?所谓这次能往上爬的机会,换种意义理解,不也是你给我做菟丝花的橄榄枝,只是意义更为纯粹?”
谢慕青眼底因她话里的铿锵有力而渐渐生出的阴霾,但他无能反驳她。
倪漾分析的是对的。
或许谢慕青观念里就有这一层概念,并且无所谓菟丝花的存在,或许,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他更希望菟丝花的意味能更深入。
但倪漾有自己不变的底线,她根本不可能给他一丝一毫的机会。
“而且,工作无论如何,感情都是私下两个人的事。”倪漾试问,“您难道能接受您的另一半成天在镜头上和其他男人绑定?”
谢慕青当然不能接受,甚至强烈的占有欲不会允许。
那倪漾目的达到了,“这就是我给你的答案。”
谢慕青却笑了,笑里有不可思议的荒凉:“你能这么坚持,是不是代表着选陆司敬,你真的不会后悔?”
“感情里问会不会后悔是最愚钝的,不是么?”既然说了,那倪漾不介意再坦白一点,“有哪对情侣热恋之后,能保证彼此不会分手?”
答案当然是没有,感情激素的引导,学术上说是六个月到四年,可谁又能确定自己能撑到最终期限的四年呢?
倪漾同样不确定,但现在已经为期一年,她知道她依旧很喜欢陆司敬。
“往外边去走,任谁给陆司敬的评价都是纨绔子弟,玩够了国外的回来玩国内的,表面上阿谀奉承,背地里言辞难听,对么?”但倪漾要说,“那只是对他的一面之词。”
“所以你就这么相信他?”谢慕青原先很心平气和,但他怎么都没想到倪漾现在会陷得这么深,是轮不到他来管,但他要比她更清楚曾经的陆司敬究竟是什么模样!
“倪漾,你知道之前的他——”
“我知道。”倪漾目光尤为冷静,“你想告诉我什么?他放纵无度,贪恋风月场?”
谢慕青倏然噎住。
倪漾只说:“那我是和现在的他恋爱,还是和过去的他恋爱?”
虽然倪漾自己也有过矛盾,但谢慕青今天这段话是彻底敲醒了她。
一段感情,过往再烦乱又如何,爱的是他内里的澄澈,虽然倪漾不敢保证,但她现在试图着去相信。
是早已破除最开始的惶惶不安,到了一年后需要给予彼此信任的时候。
谢慕青必然会败于下风。
倪漾于他,已经没了起先的针对,正如他所说,她现在很没有追求,但也是她最后以德报怨的底线了。
没有必要再进行对话,倪漾说:“道歉我接受,同样,我很感谢这段时间在剧组的照顾,但今后的合作,我们有缘再见。”
等同于直接判了死刑。
谢慕青寥落收场。
这一段,再没有多一个人知道。
而最后那场戏谢慕青拍完,也以身体抱恙委婉推拒了杀青宴。
再然后,很久很久,倪漾没再见过他。
不过谢慕青留下了一段视频,是被温家严肃命令出国的温书伶,她欠她的一句道歉,原封不动地还来了。
倪漾看的时候,又是两个月过去,她后知后觉邮箱里有这份视频。
视频打开时,窗外春暖花开,她正靠在陆司敬怀里,两人同看一个手机,所以倪漾看到的,陆司敬同样看到了。
只是倪漾意外的是,陆司敬的反应居然会比她这个受害的还大。
他手上剥荔枝的动作没停,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着上面温书伶做戏一般的神态和动作,讽刺冷哼了声:“她倒是会道歉,头一回看人道歉用视频的。”
倪漾失笑转身看他,正好被他喂了颗荔枝,她笑着吃完,把果核吐掉,才好声好气说:“那人莫名其妙站在我面前,也很奇怪不是么?”
“哪里奇怪了?”陆司敬面无表情的时候,格外理直气壮,尤其是他最近忙到眼睛发疼,医生说是用眼过度,还特意配了副眼镜戴着,金丝边框,更显斯文败类的优雅,要不说话,倪漾都要沉醉在他出色的外貌里了。
尽管这人嘴上不怎么积德:“找媒体是不是她做的?通风报信二流信息是不是也是她做的?就这种,不当面道歉你就惯着她?”
这人也不知道这两天工作上吃什么炸-药包了,冲得不行,倪漾一时都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只敷衍地点点头,迎合了句:“对,你说得对。”
说完,她刚想转身,就被擦干净手的陆司敬掰过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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