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与别处不同,长街幌子飘扬,店铺鳞次栉比,行人摩肩接踵,这是楚国繁华的写照。
似乎每日看到这般繁荣的街市,那些世家大族便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贫苦百姓的供给了,还真是可悲。
御驾行过正明街,直入正明门,再至正明殿前,一路畅通无阻。
靳遥跟在兴隆帝身后下了马车,山呼之声震耳欲聋,“臣等恭迎陛下回宫!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免礼!”
兴隆帝拉过靳遥,一步步向白玉石阶而去。她尚且有些恍惚,上一次踏足白玉石阶靳遥还是战功赫赫的威武将军,红巾束发,腰配流光。
如此一阶一阶前进,踏碎的是往日的激昂,袒露的是今朝的不堪。
正明殿是皇城主殿,靳遥如今还没资格进去。到了殿门处,她自觉停下脚步,兴隆帝略一思索明白她的意思,而后放开靳遥的手独自进了殿。
靳遥与了无在正明殿前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总算听到元川高声道:“退朝。”
其实哪有皇帝刚回宫便直奔朝堂的,不过是因为近日祸事频出罢了。这又是要开渠又是被行刺的,大臣们急于向兴隆帝表明自己的“忠心”,必是要先好好劝诫一番的。
朝臣鱼贯而出,走过靳遥跟前无不暗自打探,面上或怒或怨,更多的是便是惊讶。文臣之中尚且还有谄媚之流面露讨好,武将走来皆是昂首阔步,不屑一顾。
靳遥面对众人均是一脸漠然,任他如何都不欲理睬。了无可就没这么好的心性了,他本就站得累了,看这群人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十分不满。
“尔等眼睛看路就是,我家主子也是你们能看的?”
如此一顿吼去,那些个大臣佝着身子脚步飞快,生怕丢了读书人的脸。
“行了,别这么气,等下应当便有地方休息了。”靳遥扯着了无的衣角,温声道。
“我倒是没什么,你看看你那张脸,白的都没人样儿了……”
靳遥怕了无口无遮拦赶忙捂了他的嘴,“陛下来了,别扰着圣驾。”
兴隆帝闲庭信步而来,至靳遥身前站定,解下身上的披风替她披上,“朕在殿上颁了旨,封你为妃。阿遥可还满意?”
元川跟在身后向靳遥道贺,“奴才恭喜娆妃娘娘!”
“娆妃?”靳遥心中一顿。
“娆者,弱也;且有妖娆美艳之意,这封号与你再般配不过。”兴隆帝显然十分满意,“阿遥先跟着元川去安置,朕得空去看你。”
兴隆帝替她择的东六宫的大殿常曦殿,待靳遥看着宫人将一切安顿妥当已是旁晚时分。
常曦殿自是极好,恢弘华贵,最令靳遥满意的是它的小花园里种满了桃树。此时正值春日,漫天桃花竞相绽放颇为动人。
她让人搬了摇椅在桃树下,稍稍歇了会儿,“你说昏君到底什么意思?不如直接封我作‘妖妃’好了,还‘娆妃’呢。”
“你也别想那么多,过不了多久别人就不会记得你这‘娆’字封号了,必然是要张口闭口叫‘妖妃’的。”了无斜躺在桃树枝干上一副讨打像。
“也是,就像以后也不会有人记得你是‘了无大师’一样,必定是要叫‘走狗’的。”
“你还有心说,我这都是为了谁?放着德高望重的大师不当,堕入凡尘来这扮侍女。”
“得了,每次都说不过你去。”
靳遥自知理亏不欲多言,再者喝了药也没什么精神,靠着躺椅不消片刻便沉沉睡去。
翌日,靳遥封妃的消息不胫而走。
苏府里,受伤的阁老将才醒来得知此事立即就要让人抬他入宫。
靳遥如今还没着手开渠一事,断不能与苏阁老硬碰硬。她听到这消息也是一时没了法子,只得想了个昏招儿。
那日,正明街上,苏府下人抬着阁老欲往皇城。谁知半道上被一群野狗拦了去路。
那群狗从未被管束过,平日是散落在楚都各处,也不知那天为何聚在了一处。苏府之人历经过一次刺杀此番出门也是防范着,谁知这群狗连动手的机会都没给他们,追着他们就跑,一直跑了几条街直到被侍卫斩杀完了才算。
其他的还好说,苏阁老本就伤重,经此波折腿更是不好了,如此一番自然无法再进宫来。
兴隆帝正在无趣地时候听到暗卫来报一下就来了兴致,领着元川说要去亲自去苏府探视阁老。
靳遥一听更是无奈,好不容易阻止了苏阁老进宫,那昏君竟要送上门去,那还得了?她赶紧动身前往御书房,就想着拦下兴隆帝。
匆匆赶到,兴隆帝系好披风正要出门。
“阿遥怎的来了?”
“陛下是要出门吗?那臣妾是来的不巧了。”靳遥嘴上说着不巧,脚步却没半分停留,直直就向殿内走去。
兴隆帝站在门边抬眸看了看元川,随即转身随着靳遥入内,“今日苏阁老被野狗惊着了,朕正想去看看。”
“陛下昨夜都未来臣妾殿里。”靳遥作出委屈的模样来。
“是朕疏忽了,既如此,朕今日便陪你在宫中转转。那苏府朕就不去了。”
“陛下对臣妾真好。”
靳遥挽着兴隆帝在皇城中逛了一天,直至夜幕降临她才回了常曦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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