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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普车忽然剧烈一晃,周航头重重砸在了江宇的肩膀上,人清醒了过来,见江宇在看自己,连忙移开了视线。
    “可能压着鼠洞了。”江宇不顾周航的不自在,仍看着周航。他换了个姿势,翘起了腿,江宇腿长,一翘腿就占据了不少空间:“鼠洞都打在地下,表面很难看出来,不过车子一压就塌了,弄不巧还容易陷着。”
    见周航只是安安静静地嗯了一声,一副不想理睬的样子,江宇只觉得有点好笑,还莫名有点可爱。
    “你还在生气?”江宇装作随意地问周航。
    “我没有生气。”周航回过头来看江宇,不再避讳对方的眼睛,话一出口,愣了一下,低下头说道:“昨晚太激动了,我道歉。”
    像个明明很暴躁却不得不忍声吞气的小动物,江宇心里想着,更觉得好玩。
    周航的确很暴躁,江宇有一点让周航觉得很厌恶,他喜欢盯着人看,本来江宇的眼睛就细长而有弧度,看人的时候眼睛总是微微地眯起来,特别像狡诈的老狼,冷静而面带嘲讽地在一旁看你笑话。
    “你昨晚那拳头挥下来我怕不是要破相。”江宇继续调侃着,手伸到周航脸上想调侃地捏一把:“在可可西里我可不认识什么整形医生,最多只认识动物医生。”
    周航晃晃头躲了开来,脸往衣服里埋了些,问他:“那你昨天怎么不躲开?”
    江宇慵慵懒懒地瞟着周航,嘴角仍旧勾着一丝笑:“没必要。”
    第5章 索南
    到保护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周航一路上打了几个盹,揉着眼睛下了车,帮着一起把车上的货卸下来,望了眼终于抵达的保护站,荒野中,保护站显得很落寞。
    这是可可西里第一个保护站,也是规模最大的。
    羊皮很沉,摸在手上很柔软。
    “你是周航吗?”身后有人叫他,周航感觉肩上轻了一下,一个青年接过了自己肩上的一捆皮子。
    青年人看上去三十不到的年纪,不过眼尾已经布了细细的纹路,穿着帽子带毛圈的淡色羽绒服,显得瘦削又文静。
    “你好。”周航打招呼道,感觉这位看上去白净单薄的小伙在灰头土脸的保护站有点格格不入。
    “介绍一下,柏光聘,保护站的野生动物专家,我们都管他叫白仔。”身后的江宇指了指那青年冲周航说道,白仔的确很白,尽管他在这儿呆了好几年,强风烈日也没把他熬糙。
    柏光聘比周航高一点点,他低下头微微笑着:“很久没见到新人了,欢迎你。”
    保护站常驻人员不多,多是流动的志愿者,整个可可西里就只有二十来个森林警察。
    简单交接之后,柏光聘把周航领进了间挺简陋的房间,里面放置了三张长木桌子,站里没有食堂,伙食一般都是自己动手解决的,柏光聘说这是周航在保护站吃的第一顿,要好好款待一番。
    高原上用高压锅还是能闷出像样的饭,周航连着吃了几天小旅馆里的糍粑,现在闻到浓郁的饭香口水都要淌下来。柏光聘把锅盖揭开,周航感觉自己的喉咙明显吞咽了一下,被阿蒙看到了直打趣,说苦了孩子了。
    “江队呢?”阿蒙东张西望了一阵子,没有看到江宇的人影。
    “他不是向来回来第一件事就洗澡吗?”柏光聘说,把盛好的饭碗先递给了周航。
    接到手里周航才发现,这个碗居然补过,碎了的碗打钉补起来,周航只听老一辈的人回忆艰苦岁月时候说过,可见保护站的资金并不宽裕。
    “主要是采购一次太困难了。”似乎是看出了周航的疑惑,柏光聘说道:“能将就就将就着了。”
    边上的阿蒙还在絮絮叨叨:“难怪江队这么招女人喜欢了,我站形象大使啊。”
    保护站设有住宿驿站,甚至挺早之前还筹建了一个小博物馆,过往青藏线的旅客不少,江宇被过路的姑娘留意更是常事,江队虽然看上去很轻浮,实际上一点点歪心都不动,按扎西说的,绝对是被外面的女人套牢了。
    “我真的很好奇江队在外面的女人到底长啥样。”阿蒙压低了声音和周航嘀咕:“能套牢江队的女人,肯定不简单。”
    阿蒙一句话还没说全,柏光聘就轻咳了一声,把阿蒙吓得背都挺直了,连忙转头看门口,门口并没有人在。
    “哎白仔,你这不道德了,我还以为江队进来了呢。”阿蒙见无事发生,整个人泄气似的瘫在椅子上。
    “这么多菜都堵不住你的嘴。”柏光聘笑着说道,明显对自己造成的效果颇为满意,他一笑,眼角边的小皱纹很明显,倒是没有显得老。他顺手给周航夹菜,虽说算是好好款待的级别,不过几道菜不外乎多是一些腊肠和罐头食品,海拔高温度上不去,炒出来的都有些呈糊状。
    边吃着边交流了一番路上的遭遇,柏光聘连连感慨周航倒霉,刚来就碰上这一堆事,周航说自己也实在没有想到盗猎贼居然这般猖狂。
    “主要现在政府才刚刚开始着手重视起来,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柏光聘说道:“况且可可西里还有不少民间组织的反盗猎组织,扎西以前就是很著名的黑羚羊反盗猎队的成员。”
    周航好奇的目光望向了扎西。
    扎西摇摇头,只是叹了口气。
    “民间反盗猎组织其实和我们这种官方的……有点不和。”柏光聘说道:“一方面,盗猎和反盗猎两方互相对峙,另一方面,在盗猎者内部和反盗猎者内部也……总之就是关系挺复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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