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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小雨收到消息的时候是在地铁上,正准备去往下一个面试地点。
    看见面试通过的短信,手机差点没拿稳,愣了两秒,颤颤巍巍地给费恒打了电话。
    拨了十几秒,接通了。
    费恒:“喂。”
    “费、费恒,” 杜小雨喉头哽塞,“我……”
    他是想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费恒的,可是自控力实在不争气,抑制不住地眼角发酸,喉间滞涩。
    这一个多月来,他天天写简历,练面试,奔波于各大公司和人才市场,每天起码要在地铁里站两个小时,脚底板由酸痛变为麻木,习惯了饮食不规律,风尘仆仆,在人群的汗臭味和人肉味中强忍反胃。
    收到面试通过的消息,颇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费恒察觉到他的语气不对劲:“怎么了?”
    “我……”
    杜小雨老毛病犯了,越急越说不出来,喉间滞涩,就只会 “我”,“我”。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费恒传来脚步声,随后那边的环境变得安静了许多,似乎是走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你现在在哪?”
    “我…… 我面试通过了!” 杜小雨终于顺畅地说了出来,怕被周围人当成神经病,缩在地铁角落里小声说。
    手机那边静默了片刻。
    “啊,那这是好事啊,” 费恒道,“应该高兴才对,怎么还有哭腔了?”
    杜小雨脸色微红:“心情有点激动……”
    他是想要好好和费恒聊一会儿的,然而费恒那边再次传来了陌生人说话的声音。
    费恒和对方说了几句,抱歉地对杜小雨道:“合作方到了,我临时要去接待。”
    “啊,” 杜小雨有点内疚,“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没关系,” 费恒匆匆道,“你先回家吧,晚上我们再聊。”
    “嗯,晚上见。”
    费恒没再说什么,挂断了电话。
    杜小雨拿着手机,在地铁上发呆。
    说一点失望都没有是假的。
    一个多月来,费恒尽心尽力给他指点,两人交谈的频率密度比之前一年都要高,杜小雨偶尔忘记要 “保持社交距离”,心里有什么憋闷烦恼都会和费恒说。
    费恒会从他的角度给出建议,方方面面的关节窍门,一步一步引导他,但并不强求他接受。
    他是杜小雨见过最高明的老师。
    有几次杜小雨晚上哭累了,是在费恒怀里睡着的。
    费恒仿佛织了一张温柔的大网,让他逐渐陷进去,开始愿意一点一点敞开心扉,交付自己的情绪。
    因此他以为,他有了新工作,费恒也会替他高兴。
    然而……
    费恒刚才恭喜了他,但他隐约感觉到,费恒的语气有些敷衍,似乎…… 并没有那么高兴。
    *
    晚上费恒回家,带回了两瓶红酒和饭店打包的精致餐点。
    杜小雨受宠若惊:“这…… 是不是太隆重了。”
    费恒:“即将开始新生活,庆祝一下是应该的。”
    他微微笑着,将餐点一一摆上桌,刚刚买回来,还是热腾腾的,琥珀色的红酒倒在精致的高脚酒杯里,杜小雨坐在明亮的白炽灯下,被灯照得晕乎乎的。
    白天在电话里…… 应该是错觉吧。
    他这样想着,终于放松下来,不太熟练地举起酒杯来。
    费恒:“干杯。”
    杜小雨也笑:“干杯。”
    酒过三巡,杜小雨开始神志模糊,眼神朦胧。
    “费,嗝,费恒,你,你怎么在跳舞……”
    费恒平静地喝着被子里残留的酒水:“是吗,我在跳舞?”
    “呃…… 嗝,还是肚皮舞,好妖娆哦……” 杜小雨脸颊飞红,手指点点点,“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费恒:“我平时在你眼里是什么样子的?”
    杜小雨:“聪明人,学霸,有的时候也…… 有点讨厌。”
    费恒:“哦?什么地方讨厌?”
    “就是…… 讨厌!” 杜小雨嘟嘟囔囔,“总是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好像我是个傻瓜……”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学习成绩好,通晓人情世故,连相貌都这么突出。
    上帝怎么能偏心成这样啊,真是气死人了。
    不对……
    中国人怎么能信外国人,应该说,玉皇大帝太偏心才对……
    哎……?玉皇大帝好像不管造人哦,那明明是女娲娘娘的活儿……
    杜小雨越想越糊涂,脑子里慢慢变成一团浆糊。
    费恒看着趴在餐桌上喃喃自语的杜小雨,把被子里最后一口酒饮尽,站了起来。
    他把杜小雨从桌子上扶了起来,想要把他背进卧室,没想到杜小雨直接抱住了他的胳膊,像只水獭一样挂在了他身上。
    杜小雨低声道:“可是……”
    费恒愣了片刻,把另一只手放在他背后,扶住了他,慢慢向卧室走去:“可是什么?”
    “可是…… 为什么感觉你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费恒的动作一顿。
    “打电话的时候,我好高兴好高兴,第一时间就想告诉你,可是你好快地就挂了电话……” 杜小雨闭着眼睛,似乎已经迷糊了,完全凭着潜意识在说话。
    因为太过在意这件事,所以即便醉得很深很深了,仍旧没办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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