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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余风就像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般,瞪大了眼,“莫不是道友没听清楚方才我所言,这洞穴后方乃是一座宝库!道友是愿意五人平分还是十几二十人平分?!”
    他这话亦是说给另外三人听,知晓出去之路还一脸无波,对宝藏亦不敢兴趣,都是些什么修士啊?!
    别人怎么想萧瑶不知道,就她而言,哪怕这宝库里堆满了神器、元晶,她亦不会动歪脑筋,没看到正主在旁边,正一脸算计么?
    于是她看得很开,“要拿宝藏也要有实力才行,我等解不开阵便是无缘,不可强求。”
    余风憋了一肚子内伤,又见骆剑英已经找了处角落坐下,开始擦拭自己的飞剑,更是无语之极,都说修士修行每时每刻都在与天地人争斗,像这般“清心寡欲”的还真是少见,又或者……,思及此,他眼底不觉闪过一抹暗色。
    “我能解阵。”
    就在余风内心焦虑万分之时,一道声音宛若天籁,在其耳畔响起。
    顿时,八道目光均投向笑得人畜无害的紫东,只不过有欢喜的,有探究的,亦有被惊吓的。
    “这位道友方才怎么不早说?”余风上前两步,半是惊喜半是怀疑道。
    紫东则不紧不慢答:“之前你问的时候,我恰巧在研究那禁制,花了些时间。总归要看仔细了,免得说出来却不能解,岂不是让大家白高兴一场?”
    余风点点头,也不管他所言是否合理,只是便迫切问道:“不知道友对解开此禁制有几分把握?需要花多长时间?只要能解开禁制,宝库里的宝藏道友可以多分一份,且拥有选择优先权,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便是,在下一定尽力。”
    “我先解禁,之后的事待之后再谈吧,而且……”说到这,紫东顿了顿,表情似笑非笑,“若是里面只有一件宝物,你又当如何?”
    余风尴尬,眼底的狂热之色稍有收敛,但目光却一直紧随着紫东,生怕错过些什么。
    萧瑶将一切看在眼里,并觉此人与之前印象颇有些出入,前两次遇见时分明是个鲁莽气盛,不肯吃亏之人,如今却变得隐忍,这般变化难道真的只是因为宝物?又或者还有其它什么缘由?
    思忖间,却听得“轰隆”一声,紫东竟已将禁制解开!
    不过短短数息,换做旁人最多只够在禁制上摸一把,他这哪里是破禁,简直就似在除蛛网,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四人还来不及感慨,就被接下来发生的事,分散了注意:在禁制被破除的一霎,大量浓郁的煞气从洞内溢出,很快便充斥满五人所在洞室。
    这过重的煞气令萧瑶脸色微变,问余风道:“余道友,这么重的煞气,你确定这里边真的是座宝库?”
    “玉简上是这么写的,”此刻,余风神色异常平静,甚至还带有一丝虔诚与压抑住的暗喜,他唇角微微扬起,眸中光华灼灼望向萧瑶,“是真是假,进去后一看便知。”
    说完,他不顾众人,率先飞入洞穴。
    此时外边剩下四人,以萧瑶与紫东二人离入口最近,但紫东只是含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没有半点要先入洞的意思,这让萧瑶不禁微眯起眼,虽然能够肯定里面有诈,自己却别无选择,仙灵界有言:紫东的规则不可违逆,这哪怕龙潭虎穴都得硬着头皮去闯。
    她集中精神,提高戒备,便一头扎入这满是煞气的洞口,在狭小黑暗的洞窟内飞行一段后,在其出去一瞬,还尚未适应外边光线,“轰隆隆”一阵声响在其后方响起,扭头一看,身后洞口竟被一层黑色煞气所笼罩,形成一个禁制!
    在短暂的讶异后,萧瑶很快便恢复了冷静,并正视前方道:
    “余道友,你这是何意?”
    第39章 昆仑境(十九)
    余风一副万事皆在掌控的神色,含笑道:“道友莫惊,在下只是有些话想单独与道友谈谈,后面那些尾巴颇为碍事,故而暂时封闭了入口。”
    萧瑶撇嘴,他从何处看出自己惊了?只不过是稍许有些意外,注意了后边的虎,却疏忽了前边的狼。
    她轻叹口气,先将四周打量了一遍,这处洞室不大不小,上方便是那红色的空间裂缝,无限接近,由一道蓝纹禁制将其与洞室隔离,下方则是明亮灼热的地火熔岩,正中央处只有一个圆桌般大小的石台漂浮着,石台上驾着一口红皮金边战鼓,虽然有黄色符纸封印着,却仍能从鼓上感觉到阵阵浓郁煞气,若是仔细凝视,更是有如身置战场,各种杀意,恨意,悲伤,绝望都汹涌袭来,欲要将人淹没在无边黑暗之中。看得出,这口鼓便是释放的煞气的罪魁祸首,而余风则站在战鼓旁,小心翼翼守着,宛如珍宝。
    观毕,她重新将目光挪至余风脸上,应道:“如今此处只有你我,余道友若有话,不妨直说。”
    余风见其除了最初进来时,目中闪过一抹讶异,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不由在心底暗加赞许,但很快,这抹赞许便换成了嘲弄:不知此女若是听到自己后边要说的话,这份镇定还能剩下多少。
    “听闻道友有把宝刀,能斩切异种万仞鱼,在下自修道以来,心头只有一好,便是刀,不知道友能否割爱,让与在下?”
    这会余风如愿看到萧瑶颦起眉头,虽不至于慌乱,但却很是困扰。
    “我没刀。”萧瑶直言。
    余风在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是和煦之极,“道友就莫要再藏着了,当初道友上缴的万仞鱼鳃,切口平缓,切线细长,在下用刀多年,不用看,只摸便知是刀痕。”
    萧瑶恍然,原来早在自己第一次任务时,便被人给惦记上了,按他这说法魑魅勉强能算把刀,只是这“刀”头尾一样宽,也没有刀柄。
    “道友若说的是我斩杀万仞鱼时的法器,那的确不是刀,而且‘魑魅’乃是本命法宝,就算让与道友,道友不能用,也没有任何意义。”
    余风对她所言是一个字不信,化神期修士本命法宝还不曾经过再祭,除非是用逆天级别的宝材,否则只有短短几万年滋养,很难做到刺穿变异万仞鱼鳞甲。在仙灵界也只有界主或是星主有财力收集锻造,又岂是她一由物资匮乏下界飞升修士所能拥有,自己更倾向与她不欲交出宝物!
    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余风想了想,眼珠一转笑道:“此刀‘魑魅’?却是个好名,既然道友说不是刀,又是本命法宝,想必拿出来看看亦无妨,还请道友成全。”
    至此,萧瑶原本颦起的眉头,霎那间完全苏展开来,竟是微眯起眼,报以灿烂一笑道:“就算道友不说,我也是会祭出来的。此物专斩邪魔歪道,用来送道友一程却是再好不过了。”
    话音方落,余风脸色骤变,“道友什么意思?!”
    萧瑶摇头,这几日是怎么了,遇见的一个比一个能装,伎俩一个比一个更出神入化,这山内到处是魔物与煞气,就连封印在此的宝物都煞气重重,偏偏此人还视若珍宝,若再看不出端倪,一双眼就算是白长了。
    瞬间,她将紫黑色“魑魅”祭出,横在身前,悠悠开口:“自然是替天行道,斩杀邪修!”
    余风阴郁着目光,反复打量着她,看不出其气质样貌皆不出众,眼神倒是犀利,胆识也不错。既然被看穿了,自然也没必要再遮掩,便索性坦言道:“道友已经猜出我身份,就该看得出这里环境对我有利,加上……哼哼,”说到这他深深的看了眼一旁战鼓,目露狂热,“总之你是斗不过我的,不如就此乖乖将宝刀交出,我尚可发些善心,替你留下缕神魂转世投胎,否则下场便是灰飞烟灭,永不超生!”
    但凡杀人夺宝的,反反复复都是这两句,萧瑶早就听腻了,不可置否道:“且不说外边还有几名同伴,道友何来自信能将我击败,然后顺利逃脱?”
    “哼!”余风冷笑一声,“你不用激我,既然敢设这个局,我自有办法离开!你只需考虑是交出宝刀给自己留条后路还是选择魂飞魄散!”
    萧瑶哭笑不得,她都将“魑魅”祭出好一会了,这人怎么还是认为自己在撒谎?可惜人挺聪明的,就是自信过头了。
    “我只想问一句,将众人引入此局的可是你与曹桃桃二人所设?!”
    “是又如何?!”余风猛的瞪大双眼,瞳孔变得通红,身上煞气释放,“将死之人,也不怕被你知晓!到底交不交宝刀!?”
    萧瑶无畏,“既然道友这么想要,不若亲身体会一下如何?!”
    说不通,那便只得打了。
    余风掌中浮现一把长约一尺,通体泛着红色光耀的短刀,刀身腾空,自上而下,便是一记痛砍,而萧瑶亦早有准备,催动“魑魅”横在头顶,旋即挡下攻势。但听“叮啷”一记锐响,顿时,星火四溅,法器碰撞的气流强力冲击着四壁,包括两处禁制也颤巍巍在抖动,禁纹扭曲。
    洞室外,紫东三人正站在禁制后方,里边两者相斗的气流变化乃亦感受得十分清晰,凭感觉似乎还斗得颇为激烈。
    “里边打起来了。”骆剑英说道。
    有激烈斗法却不可观摩,对他而言如同美酒在前却不得品尝,顿时觉得浑身难受,望向紫东道:“此禁道友能否破解?”
    “能,”紫东肯定道,但紧接着却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眼角挑得更高,凌驾一切,“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再说萧瑶与余风动手之后,彼此法宝不过几次相接,便震得洞室内一片狼藉,四壁到处可见被气流冲击的凹坑,就连放着战鼓的石台亦震碎了一半。
    这时余风终于相信对方手中墨尺确实便是自己要寻的宝刀,他手中短刀名为昆吾,切玉如割泥,乃是上古一把神兵利器,铜黄上品。那墨尺与这昆吾刀相接,无论硬度气势皆不输昆吾,更似蕴含着无穷力量,大有越砍越猛的势头。还有更叫他意外的:这叫重柔的女修浑身上下竟也充满着煞气,其中甚至还隐含这些许天雷之威。在其看来能拥有这样气势之人不是邪修也是以杀入道者,皆为凶悍嗜杀之徒!亏他先前接触时还觉此女宁静温和,哪里知晓在这平静之下所掩藏的却是有如斗兽般的本性!无怪她面上会如此镇定,看来是真有两把刷子,这一战怕是场硬仗!
    当然,他并不认为自己会输,只要有这战鼓,自己绝对会取得胜利!
    “轰隆隆”!
    一道雷电之光闪起,萧瑶四周浮现五颗硕大的雷电之球,并且连成一条串珠,便朝着他蜿蜒攻来。
    余风不敢怠慢,当下手中掐诀,灵煞倾泻而出。
    “罗刹诀!”
    饱含着煞气的灵力幻化成无数罗刹,涌向萧瑶释放出的雷球,紫光黑气相遇,相互碰撞,撕扯,气流狂涌!
    余风作为一名邪修,能够混迹在仙灵界,实力肯定不弱,但就算如此,他的“度量”却还是远不及萧瑶。眼看着前四粒雷球与自己“罗刹诀”两两抵消,还剩下最后一粒雷球,自己灵煞却是后劲不足,被对方雷灵力所吞没,部分灵力甚至重击在了自己左肩之上。剧痛之后,他的整个左肢完全麻木,骨头被震碎,当场被废。
    好强!这一刻,他脸色微变,甚至有一丝慌乱,对方所释放的灵力哪里是一黄符修士所能拥有的度量?!按东极玉符测量,自己乃是蓝紫符修士,当初为了不引人注意,他在测试时隐瞒了些许实力,压制在青蓝符范围,此女能强上自己一筹,其度量绝对已经达到紫符!
    素来只要他算计的,没有一次是不成功的,今次却是大意,啃上了一块硬骨头!
    想着,余风眸子瞬间便黯了几分,同时亦闪过一抹不服,只是眼下外边还有三人,其中一人善阵,指不定什么时候便会破掉该禁冲进来,情势已经不允许自己再拖,必须快速将此女解决!为今之计就只能靠这“混沌魔鼓”了!
    与此同时,洞室禁制之外,骆剑英正目光灼热瞅着闭眼靠在石壁上的紫东,禁制内打斗声一波比一波更高,足见战况激烈,甚至有种感觉里边两人均是强手,斗志已被撩拨到了最高点,偏生能破禁之人却如老僧入定般,半点不提解禁之时。
    他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忍不住第三十八次提醒道:“道友,里边声音越来越小,怕是就快结束了,这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解?”
    终于,紫东掀开眼皮,打了个哈欠:“就是现在。”
    第40章 昆仑境(二十)
    随着时间流逝,被困在山内的修士或多或少也摸出了些门道,纷纷朝着山顶而行,只是未待他们摸到第二处洞室,忽然间便地动山摇,山体内碎石滚落,冲击入地心熔浆,发出怒吼般的咆哮,乃是热浪滚滚,岩浆飞溅。
    众修还来不及弄清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便看到山顶处一股巨大煞气冲天,瞬间遮盖住了头顶的红色裂痕,伴随着山内妖兽略带兴奋的嘶吼,不一会煞气席卷整座山脉,躲在暗处的魔物亦开始伺机而动。
    在离萧瑶、紫东等人只有几个通道之隔的洞室内,汪福与曹桃桃还在激斗,只是这会山中异状,让他们相抵的法器一滞,均抬首朝上望去,
    “煞气?!邪修?!”汪福惊呼,连忙收起法器,与曹桃桃拉开距离,在他看来出现邪修可比内部矛盾要严重得多。
    亏得如此,他也终于冷静下来,心中百转千回:先前虽然有遇到带有煞气的妖兽,可煞气很淡,但凡经常杀戮者,身上多少都会带煞,故也不曾在意。如今这大片煞气笼罩,诸多恶意渗入,唯邪修才可办到。难道此局是邪修所为?!那将众修引入此局的……
    汪福猛的抬眼,承载着滔天怒意,那目光几欲将曹桃桃千刀万剐,“曹桃桃!你竟勾结邪修,害我正道修士!”
    而曹桃桃显然也被惊着了,呆滞的喃喃,“不可能!不可能!设此局亦只是为了封印在此的神器!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汪福皱眉,看着忽然魔怔的曹桃桃,揣测他是否说谎。
    这会曹桃桃脸色已是一片惨白,就像出水将死的鱼,艰难的吐出字句:“难道……,难道他在骗我?!”
    咻的一下,他瞳孔瞬间紧缩,根本就顾不得汪福,疾速朝着一处洞穴遁去。汪福亦感此事蹊跷,未曾冒然将其拦下,乃是尾随在后,欲探原委。
    在煞气释放的源头,石台上战鼓封印已然被余风给解开,洞室内凶煞之意盘旋聚集,仔细聆听,能从战鼓上听到各种凄惨叫声,是悲切,是绝望,更是恨意与杀戮。饶是经历过魔阵洗礼的萧瑶面对此大量的负面情绪,亦觉压抑,有些透不过气来,免不得生出丝丝厌恶之意。
    这鼓是什么来头?!
    正想着,便见余风举起一旁鼓槌,并放声笑道:“哈哈哈!今日且让你试试我魔灵界圣器,‘混沌魔鼓’的威力!”
    语毕,手落鼓鸣!
    “咚!”
    第一声响,重音穿耳,回荡四壁,惨叫,恨意、怨气全部化为杀意直冲萧瑶识海,刹那,如潮水般凶残围堵其意念。
    “咚!”
    第二声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萧瑶只觉眼前站着无数人影,一双双包含怨恨与杀意的眼睛,在其身上凌迟数遍,呼喊声震天,皆为一字:杀!顿时她意识模糊,气血翻涌,一口鲜血自喉头喷涌而出。
    “咚!”
    这第三声响起,却是有些后劲不足,不过有前两响威力在前,萧瑶识海动荡,黑色煞气如若无数巨口,大举吞噬其意念,那些掩埋在心底的遗憾与愧疚又再一一返现!她看到娘亲病死时只有草席裹身的躯体;她看到阿嬷白发苍苍躺在床上却无一人守在身旁;她还看到阿寻日夜端坐竹屋孤独等待的背影,孤独而苍凉。这些都是她难以遗忘的痛,亦是不断攀爬仙途所付出的代价,忘不掉,一直在背负。
    渐渐的,萧瑶目光变得呆滞,“魑魅”的攻势亦变得迟缓,直至静止跌落。
    再看余风,虽然面色苍白,唇角处挂着淡淡血渍,却是重重松了口气,这“混沌魔鼓”乃是以煞气攻击人意念的一件魔宝,只要内心有一丝动摇,一丝间隙都逃不过其煞音攻击,据说若魔灵界一位合道期前辈曾用此鼓一击便摧毁上万修士神识意念,完全瞬杀。可惜他修为差得太远,无法完全发挥出此宝威力,连敲三下便已是元煞枯竭,神识难以承受。不过,此女应该更惨,怕是神识意念都已被魔鼓绞碎,能够解决一名强者,便不枉费花了这番大力气。
    想着,他面露得意执起昆吾对着宛若失去神魂的萧瑶道:“哼,这便是不听我话的下场,可惜你再没有来生去后悔了。”
    眼看红刀便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纤细的手臂忽然横在刀前,将刀刃稳稳握在掌中。看着殷虹的血液顺着刀身徐徐滴落,余风大骇,甚至忘记了要进攻,失声道:“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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