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恺求生欲很强,“大冒险吧。”毕竟他实在不知道以许露古灵精怪的性子会问出什么刁钻问题。
许露想了一会说:“那打电话给你微信置顶的人,说句”顿了顿,“我爱你。”
季恺脸色未变,淡定地拿出手机,在岁荣和岁安的监视下,打开微信,点开置顶人的头像,拨打语音。
一会,许露的手机响起。
天刚好步入黄昏,火红的晚霞浸染在蓝蓝的天上,映照进这一汪泉水中。她怔了怔,接通。季恺那双幽深的双眸对上她,虔诚地说:“我爱你。”
落日归山海,山海藏晚意。
岁荣早知道结果,猝不及防地被秀了一脸。认识季恺时,季恺一直将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他很早熟,没有朋友,家人如同上司。年纪比他还小几岁,肩上却扛着重重的担子。可他从未言,从未提。仿佛一切他生来该做。
他很少见过季恺情绪波动过,在认识许露前。后来他认识了许露,他开始活成了一个人,有喜有怒,甚至会在她身边落泪。
季恺,他好像找到了他星球上那朵普通的玫瑰。
*
回到房间,岁荣揉了揉眼,他确定自己床沿坐着的是林园草。林园草见到岁荣回来,满身酒气。她颤了颤,手揪紧。
岁荣记得,阿草不该是这样的。他记忆里的阿草自信夺目,她只要站在舞台上,台下便都是她的臣。
他不知道这五年,林园草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只是从她的穿着,她现在的工作,她性格的转变,他不难推测这几年她一定受了很多很多的苦难。
明明当初是林园草头也不回地走,为什么此刻有剐心刺骨痛的人会是他。
只是在医院里自己见到她哭的一刹,他五年的不甘和憎恨烟消云散。
“我该睡了。”他叹了一口气,“楼上有客房。”
阿草还没有走的意思。
“你不想走?”他又问。林园草点点头,抬头望他。他心倏然动了,原来一眼就心动的人,过多久再见,还是会心动。
他欺身上去,将她压在身下,再次睁眼,眼泪全数含在眼眶。他问:“那明天,还会走么?”
“还会离开我么?”
阿草捂住他的颤抖的双唇,摇了摇头。
*
许露被岁安拉到自己房间,岁安像找到自己好闺蜜一般,缠着许露问她那些保养皮肤的方子。从酒会初见她,她就喜欢这个漂亮姐姐。
许露如数道出,还抛了好多链接给她,岁安立刻在深夜疯狂剁手。房间门留了一道缝,隔音欠佳,外面一直传来某人焦躁的踱步声,一直来来回回。几秒后,许露在门缝中看到一双幽怨的眼睛。
她觉得好笑,故意同岁安又聊了家常。岁安的酒量不好,这会酒精上头,开始同许露讲,听父母说,自己该有个姐姐,可年少寄养在亲戚家,被一场恶疾带走,父母很遗憾,所以又生了自己。
又聊了半小时,季老三终于憋不住,扒拉着门缝幽然道,“岁安,大半夜你不睡的?”
岁安回,“你先睡好了。”
季老三耐不住性子开了门,满脸严肃,“买多少护肤品不如早睡早起。”岁安是聪明孩子,知道自己再留许露隔日肯定得被三哥咔嚓,佯装打了个哈欠,“好哦,露露姐,我睡了。”下一秒,季老三便带走了许露。
许露笑得满怀,勾着挑衅的眉梢,“季总这么着急睡觉。”
季恺知道她逗自己,不动声色,等走到房间,阖上门,手按在门框,圈住许露,哑着嗓子问,“你说的睡觉,名词还是动词。”
“禽兽!”
后记:那一夜,岁家夫妇在楼上睡得极不踏实。
岁妈妈拍了拍岁爸爸:“老岁,是不是地震了。”
岁爸爸睁着惺忪的眼,“江里不会地震。”
岁妈妈:“我怎么感觉整个房子都在晃啊~”
-完-
第31章
◎从此君王不早朝◎
新年过得很快, 转眼假期结束。从岁荣家别墅出来时已是假期最后一天,许露有种不真实感,大概自己太久没有休息过, 假期这么短暂, 让人格外恐惧工作日的到来。
岁荣和林学姐关系在这几天升温很快,许露初来这里时,她站在岁荣身边还很僵硬, 再走时却能自然挽住他的胳膊, 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岁安提着包,见岁荣和季恺两人都萎靡不正地靠着走廊石柱抽烟, 不由调侃,“呦, 这几天累着了吧。”
对比之下, 许露和林学姐倒是脸色红润了不少。岁安啧啧嘴,拉过行李箱钻进了车。岁荣追了上去,嘴里念着,“你晚上再敢去找那小子试试看!”
季恺确是像被抽走了一口气, 倚着石柱等许露,他本身高瘦,这会又精神欠佳,一缕烟丝遮住他半张脸, 绕过他格外锋利的下颌线。见许露来了, 他掐了烟接过许露手中的行李箱。许露见他困意满满的样子觉得有趣, 踮起脚对他说:“季总, 色字头上一把刀。”
季恺学了坏, 勾着唇同她说:“那我愿意夜夜被刀死。”
他们声音极轻, 旁人看来, 像一对悄悄讲着动人情话的情侣。“露露,”他上了车,扣紧安全带,忽而感慨,“这几天倒也明白了什么叫做从此君王不早朝。”
许露轻锤了他肩一拳,“季恺你越来越不正经。”
他像是听到了夸赞,笑意更浓。“会打麻将么?”回江里的途中,季恺问。
许露点点头,“会点。”
他掉了个头,“帮我个忙,凑个腿子。”
车停在江里一家高档会所,门头富丽堂皇,气派极了。刚下车,便有泊车的人欠身替他们开了门。许露已换了衣服,一件抓腰红裙,身材尽显。
她凑在季恺耳边问,“今天到底什么局?”
本以为就是消遣打打麻将,待她到了这地,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电梯升到三楼,季恺握上她的手,“等会就知道。”
包厢v888,开了门,几个妖娆美女坐在沙发上唱歌。许露一眼便看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小马总和北原?
场面一下变得有趣起来。
小马总见季恺和许露到了,眼里放了光,轰走周围绕着的美女,谄笑道:“季总来了。”这嘴脸,亦如第一次见他。
沙发边沿台阶上,摆了张四方麻将桌。许露走上去,拉了把椅子坐下,手置膝头,不动声色看季恺和小马总假意寒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小马总混迹商海多年,深暗此理。
北原还是那日见他银色头发,被黑色棒球帽盖着,只露出了半截。他走到麻将桌边,拉了许露身边那把椅子坐下,懒洋洋从口袋里摸了个烟盒递到许露面前,许露摆了摆手,他嗤笑声,自己拿了根点燃。
“北原也会玩这个?”许露好奇。
北原回:“家母是中国人。”顿了顿他又说,“我也是初中才随她改嫁到日本。”难怪,北原中文如此流利。
一会,季恺和马总也上了桌。季恺在旁人面前,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的模样,“马老五,就如你说的,一圈一千万。”
季老爷子那边的资金不方便动,季恺手头能买股份的流动资金又极少,马老五最爱落井下石,听着季家有难,竟主动联系季恺玩这次赌局。
马老五抿唇,“还有,再加fg百分一的股份。”他竖起一根指头,“一圈。”
季恺应允。
许露一听赌注,心里咯噔一声,她朝季恺那挪了半寸,蹙眉道,“季恺,你疯了。”
季恺脸色未变,语调更是淡然,“没事,不会输。”
“等等。”马老五打断两人对话,面露狡黠之色,“庄家换成许明星如何?”他是看准了许露不太会玩的样子,还美名其曰:“只输佳人。”
许露见马老五那副输不起季恺的样子嘲讽道:“马总好算计。”
北原看不过眼,“五哥,之前说好的规则。”
“季总意下如何?”老五翘着二郎腿,语气多了几分挑衅。
季恺转头朝许露,“你觉得呢?”
许露对上马总的眼,“可以。”说着,语调忽而凌厉几分,“那我可不留情了马总。”于是季恺点头,“行,就按马五你说的。”
他信任许露,哪怕赌注是他全部所有。北原摇摇头,他觉得这俩人疯了。马五本身就是浪荡子,夜夜笙歌,ktv和棋牌室,几乎成了他第二个家。季恺他不知道,许露又看起来不怎么会玩的样子,两人竟会同意马老五这种无理要求。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他不知道,许露是怎样的人。
许露摇了筛子,一个三一个二,五在手,许露当庄。她摸好牌,斜睨了季恺一眼。季恺心思重,牌好牌坏全然不体现在脸上。倒是老五,手里带着黄金貔貅,坐的位置都算的好好的。牌摸好,他大悦,“季老三,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果然打了一圈,小马总就听牌了。他朝北原使了使眼色,北原曲肘搭在椅背,不理会他。但这圈马总运气确实好,北原不喂他牌,他一把自摸。
“哎呀季总,这叫我怎么好意思。”他冲季恺眨了眨眼睛,要过三家筹码,“你不会赖账吧。”
全然小人得志的嘴脸。
季恺还是未变脸色,推了牌。许露倒也没表露出什么,“马总,打牌第一把胡可不吉利。”她红唇起合,挑了挑眉。
马老五就喜欢许露这副劲劲的样子,张扬的唇色,挑衅的眼神,红裙性感却一点不落俗,让人一眼就起了征服欲。难怪能套牢季恺那小子。
北原眯着眼,盯着许露,一会目光又落在季恺身上。季恺不紧不慢地抓牌,仿佛是朋友相聚的游戏,赌注这么大,输赢都不上脸。
第二把,许露明显打的很有套路,拆牌凑七对做大。季恺早看出她的意图,但这么打风险极大。可他也不说,由着许露打。马总一瞧,笑得更欢,许露果真不怎么会。
可打到后半程,场上的局势忽然大变,许露明显算了牌,到最后,她轻捻起一张牌,指腹摸了一把,唇角勾起讥笑,推牌:“胡了。”
这把胡的很大,一下她桌角筹码叠高。马总表情逐渐扭曲了,他诧异许露竟会算牌,在他眼里,许露不该是这样聪明的人。
马老五确实不了解许露,许露同他接触到的那些千金小姐出身的演员自然不同,她从小便在父母牌桌边长大,敢和她赌牌,也得亏是老五这个没脑子的。
一圈下来,许露赢了大头。她还了马总相同的话,“马总,你不会赖账吧?”
马老五脸色大变,额间已然冒出豆大的冷汗。季恺听许露讲了这句,不由起了笑意。许露这个女人,实在有意思。
到了第二圈,马老五果真急了,小牌追着胡,大牌不敢做,一圈下来不赢不输,过于保守。许露却越打越坦然,老五这后天练的技巧和自己从小被老爹灌的诀窍相比差远了。头一回,许露有了感谢自己父母的念头。
等许露胡了清一色时,小马总心态彻底炸了。推了牌想耍赖,“季老三,你女人可真会。”
季恺环着臂,眼里透着些不屑,“老五,赌注是你下的,局也是你约的。到了最后想赖账,可没意思了。”
他哑着嗓子,一股子京腔。
老五语调软了下去,“三哥你也知道,这次我再输钱,我家老爷子非砍了我不可。”
季恺将桌边置着的酒换到老五手中,眼神倏然下沉,露着一丝戾气。“输赢要认。”他拍拍老五的肩。
马老五瘫在椅子上,仿佛被抽走了七窍。他太了解季恺,反正输了这么多,横竖都是死,惹自家老爹总比惹上季恺好。
他挪了挪唇,冷笑,“季老三,就算你拿了我的钱去买任杰手上的股,你也赢不了。”昏暗的灯光笼着他的身体,他手脚冰凉,仿佛置身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