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仙门一向是这种金碧辉煌式审美,羲和驾日时阳光落在琉璃穹顶上,闪耀的光辉似乎在明晃晃的向世人昭示这便是正道之光。
穿过平台中央的正殿,后院有亭台四五座,碧湖两叁湾。因四处刻着阵法,故无人打理也能有度柳穿花、水笼烟纱之感,一草一木皆具灵气,的确是仙人居所。
只是樱招这里略有些冷清,偌大的北垚峰,只她一个活人,其余洒扫仆役尽是她用短剑雕出来的傀儡人。贺兰宵得以独享一座院子,临着樱招的庭院。
樱招打的是就近看管的主意,甚至还十分贴心地送了他一个洒扫傀儡,每日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那具傀儡是樱招平日无事时亲手所雕,除了不会讲话,其余举动都与真人无异,行止颇为利索。
贺兰宵收到傀儡时看起来还挺诧异,为避免他有所怀疑,樱招赶紧解释道:“你既已拜我为师,一切事宜自当由着我的规矩来,凡尘俗事亦需抛之脑后。你入苍梧之前过的什么日子,我不会管,但今后须得事事躬亲,这傀儡人是念在你年纪尚小,权当个过渡罢了。”
一番话说得恩威并施,少年点点头,静默了片刻,才开口:“敢问樱招长老,我还须遵守什么规矩?”
其实樱招也不知道自己该立些什么规矩,她没和这种半大小孩朝夕相处过,更没正儿八经收过徒。她自睡了十年醒来,许是神魂还未尽数归位,她总觉得自己注意力大不如前,前尘往事也有些记不起来。fádιáχs.còм(fadianxs.com)
“其他规矩……”她想了想,问道,“你此番上山,可有带符纸傍身?”
“有,”说着,他从腰际解下一个乾坤袋,从内掏出厚厚一迭符纸双手递过去,“都是离家前母亲准备的,我自己还未清点过。”
樱招随意往他那乾坤袋里瞟了一眼,好家伙,都不用探头过去看也知道那里面装的全是奇珍异宝,再一看她刚从他手上接过的这一沓符纸,避雨符、神风符、鸟行符、真火符还有各种价值连城的符纸,一应俱全——
还未开始修行便准备了这么一堆走捷径的物什,他这纨绔做派,不像是来修行的,倒像是来享福的。
“除此之外,可还带着丹药?”她神色冷了几分。
贺兰宵很短暂地愣了一瞬,从袋中掏出几个丹药瓶。瓶身透着莹润清光,看来里面装的都是些助进修为的灵丹妙药。
樱招此时是真有些骑虎难下了,她没急着接过那些丹药瓶,只是问他:“你原先是打算拜入甘华座下吗?”
他的灵根虽和自己同属金灵根,但她将他带回北垚峰的过程有多强人所难,亦是有目共睹。她的确不是真心想要教导他,而是急于证明自己绝不会出错。
她想着假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几率,她真的弄错了,那这世上也没人不愿拜她为师,她肯收他已是莫大的恩赐。
但他真的愿意成为一名剑修吗?平心而论,狐歧峰的确比北垚峰要更适合他,毕竟,狐歧峰只需修炼苍梧山的内门心法,其余修行法则皆不做规定,也不讲究清修,最适合他这种喜欢走捷径的富家子弟。
“拜入甘华座下,原是我母亲的意思,我自己……”贺兰宵顿了顿,眼睫轻颤,“并无任何想法。”
“噢,”樱招点点头,不甚在意地回道,“苍梧山无论什么等级的弟子,一月当中总有那么几日须去掌门的不嚣峰统一进学,授业老师是已出师的大弟子们。四峰长老亦会不定期开坛授课,届时你若是觉得自己不适合我北垚峰,想拜别的峰主为师,我自会替你引荐。“
说完这一大段话,她再看向贺兰宵时,不知为何,他的脸色竟苍白了几分。
她说什么了吗?她难道不是字字句句都在为他着想吗?
还没来得及细想,樱招便听见他低声说道:“樱招长老,我既已拜您为师,便不会再另投他处……”
旁的话他也不说了,只伸出双手将丹药奉上,这份恭恭敬敬的乖乖模样,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只是他一言一行的确挑不出错处来。樱招看着他微微低下来的头颅,轻咳一声,老神在在地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尚未筑基,过多依赖丹药和符纸对你的修行无益。这些物件,为师暂且替你保管,等你出师之日再归还于你,你可服气?”
贺兰宵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深深地鞠了一躬:“弟子,谨遵师命。”
樱招将丹药和符纸收好,语重心长地说道:“修习剑道,虽不至于像太清道一般严守斋戒,但修行一事,本就艰辛,你须做好准备。”
又从袖中掏出一本弟子守则递给他:“别的规矩你便依着苍梧山的门规来吧。”
说完便一脸高深地出了门。
她站在院门口,悄无声息地设下一道禁制,才略微放心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从贺兰宵手里搜刮来的符纸和丹药已经被她仔细查验过,除了异常贵重之外倒没有任何异状。
收徒一事,进行到现在,她才突然有了些许真实感。
孟子有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樱招以前时刻谨记这一箴言,从未有过正式收徒的想法,若是教几招剑法还好说,正儿八经的传道授业解惑,却实乃难事一桩。如今把这么个大麻烦带回来,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为今之计,也只能盼着贺兰宵早日露出马脚了。
他这几日还需去狐歧峰替她办事,他如今尚未筑基,无法御剑,又没了符纸。她倒要看看他怎么下得去这北垚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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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宵:上学第一天被老师没收了文具,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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