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公主听到他的声音,跳起来走上前去:“有什么不敢看的,我又不是没穿衣服,再说我是靖朝皇帝钦定的五皇子侧妃,没穿衣服你也能看。”
“你怎么越来越……越轻浮了!”陆伏生气道,做了好一番心理准备才扭回头正眼看她:“你大晚上不睡觉跑来干什么,侍寝吗?”
“什么嘛,分明是你父皇母妃半夜吵闹得我睡不着,我不得已才来找你!”小姑娘脸上浮上一层淡淡的粉色,瞪他一眼后说道。
“吵闹什么?”陆伏生一怔,紧接着也觉得脸上一热,惊道:“父皇和母妃……”
南阳公主一看他神色震惊的模样就知道他想歪了,急忙打断他接下来的话,说道:“你父皇今日好不对劲,傍晚便气势汹汹来了明禧殿,用晚膳时一言不发,后来关起门来训斥你母妃,声音越来越大,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自陆伏生记事以来,皇帝与林贵妃便是恩爱至极。母妃向来受宠,别说被皇帝训斥,就是连一句重话都没听过,今日是怎么了,父皇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来人,更衣!”
南阳公主闻声按住他的手,急忙问:“你要去哪?”
“明禧殿,还能去哪?”陆伏生大声道。
南阳公主紧紧攥住他的手:“你疯了吧?你父皇正在气头上,你过去有什么用?让人知道是我来报的信,你父皇不得杀了我?”
陆伏生低头看她,正要迈出去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确实如此,别说是报信了,这丫头大晚上从明禧殿跑到重华阁的事情就足以挨一顿罚。
“那你听没听见父皇都训斥了什么?”
南阳公主看了一眼他的脸色,犹豫道:“我说了你可别着急。”
“我不急,你快说。”
陆伏生这表情怎么也不像是不着急的样子。
可南阳公主话已至此总不能就此打住,终究是如是说道:“好像是因为梁太医的事情,你父皇抄了梁太医的家,抄出好多好多钱。”
“这和母妃有什么关系!”话一出口,陆伏生就反应过来了。
“这钱,从哪来的?”
“你父亲话里提到一个叫林育贤官员。”
林育贤,外公……陆伏生顿觉一阵晕眩。
他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行,我得去明禧殿,此事一定有蹊跷,太子他是个药罐子,母妃何必加害他!一定是旁人陷害!”
南阳公主到底是个小姑娘,力气再大也按不住他,眼看着陆伏生就要跑去明禧殿,她咬了下牙大声喊道:“陆伏生!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又怎么了!”
南阳公主上前挡在门口,气道:“现在重点是谁害了太子妃吗?梁太医家里搜出那么多钱,钱是林育贤给的。梁泽身为太医不该有那么多钱,那林育贤这么多钱又是哪来的?你就算跑去明禧殿,就能收拾好你母妃留的烂摊子吗?”
陆伏生没说话,也没动。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蹲下去把头埋了起来。
“你哭什么啊!”南阳公主见状气得跺脚。
陆伏生埋着头呜咽了一会,抹了抹眼睛才抬头瞪她,大声道:“你不让我去明禧殿,也不让我哭,那你让我怎么办!”
南阳公主也蹲了下去,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最怕的结果是什么?”
陆伏生望向远处明禧殿的方向,又抹了一把眼泪。
“我怕父皇一怒之下赐死母妃,我不想和太子一样每年今日都去奉先殿跪着。”
林贵妃若真因为受贿行贿谋害东宫的罪行被赐死,恐怕进不了奉先殿。南阳公主看着陆伏生眼角的泪渍,到底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除此之外呢?”
陆伏生低下头,声音闷闷的:“我还怕父皇迁怒于我……母妃说,四哥就是因为被父皇厌弃,被赶去千里之外的地方,永远不能回京。我不想被赶走。”
南阳公主凑近了些,握住他的手,“你信我吗?”
陆伏生一怔,“什么?”
“听我的,你不会被迁怒,你母妃也不会死。”
一个十来岁小姑娘说这种话多少有些稚嫩可笑,但陆伏生看着她眼底笃定的神色,莫名对她十分信任。
“我听你的,都听你的,你说我该做什么?”
南阳公主站了起来,把陆伏生也拽了起来,“你写一封请罪书,只请罪,不要求情,等明日事发之后去德政殿外跪着。”
陆伏生眼神一暗,“事发之后父皇还会见我吗?”
南阳公主沉声道:“见不见你无所谓,要让尚公公把请罪书递上御前。这请罪书得写的诚恳真挚,要让你父皇知道你是正直懂事的皇子,你是陆氏骄子,不是林氏同党。”
陆伏生沉默片刻,仔细考虑了她这番话。
“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不会写文章……”
南阳公主一惊,“你不是写过诗,还名满京城吗?”
陆伏生摸摸鼻子,小声说:“那是母妃找人代笔,让我提前背下来的。”
南阳公主语塞,合着陆伏生逃课贪玩不是韬光养晦,他是真蠢笨文盲?
陆伏生借着月光敏锐发现了她眼中神情变化,小声道:“你是不是对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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