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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林知望满不在乎,因为志在必得;岳清瑶也不在乎,因为心猿意马。
    闹花深处层楼,画帘半卷东风软。
    春归翠陌,平莎茸嫩,垂杨金浅。
    迟日催花,淡云阁雨,轻寒轻暖。
    恨芳菲世界,游人未赏,都付与、莺和燕。
    寂寞凭高念远,向南楼、一声归雁。
    金钗斗草,青丝勒马,风流云散。
    罗绶分香,翠绡封泪,几多幽怨!
    正消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岳清瑶琴音操切,嗓音更加动人,竟令场下无数血脉喷张的男子静下心来,潸然泪下。
    在高台上寻人的小厮纷纷驻足,热泪盈眶。管事几巴掌重重拍了他们的脑袋:“都昏了头了?”
    众人如梦初醒,继续在观众席间梭巡,寻找他们的大少爷。
    林家有宵禁的规矩,无故夜不归宿是家法难饶的大错,但没有人深更半夜去林知望的院子里,关心他有没有夜不归宿,因此他常常下了学堂便出去玩,再从后厨废弃的角门溜回,屡试不爽。
    何明将林知望从后厨的角门背回府里的时候,已是午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秋蝉在有气无力的嘶声鸣叫,屋里点了灯,该是春晓的障眼法。
    何明敲了敲门,房里半晌没有动静,他当是春晓睡了,又用力敲了敲。半晌,春晓从里面将门打开,挤眉弄眼,面色古怪。
    “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身上的人越来越沉,何明命她闪开,艰难的走进屋里。
    第204章 望哥番外:开局(三)
    林知望吹了一路凉风,酒意发的格外厉害,林知望被何明松开的时候,嘴里正哼唱岳绮儿那不绝于耳的曼妙曲调:“正消魂又是,疏烟淡月,子规声断。”
    忽然失去了支撑,瘫软的身子被春晓用力托住,遍见何明已经口喊“老爷”跪倒在地。
    林知望对沉着脸站在对面的父亲视而不见,却迷惑的望着何明:“你怎么了?起来,现在喊老爷早了点~”
    “大少爷,别说了!老爷回来了。”春晓用力掐了他一把,亦没能阻止他胡言乱语。
    “罢了,扔去床上吧。”林贺吩咐。
    清晨的阳光明亮耀眼,林知望用手臂挡在眼前,惶然坐起,宿醉于他来说不算什么,逃学就不一样了。
    秋日凉爽的风吹醒了神智,窗外已天光大亮,林知望高声喊何明进来,外间无人应答,却缓缓走进一个年近不惑的男人,负着手,站在他的床前。
    林知望定神一看,竟以为身在梦中,捂着双眼倒回床上。
    重新睁眼,那人仍站在眼前,林知望一愣,方觉大错特错,从床上翻身下地跪地行礼。
    “孩儿给父亲请安~”
    林知望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声音沙哑,未得林贺吩咐,春晓何明都不敢进来伺候。
    “醒了?”林贺问。
    林知望直身道:“是,父亲何时进门?孩儿未曾远迎,着实不孝。”
    林贺坐到床边,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道:“疏烟淡月,子规声断,似提醒我有一孩儿尚在家中等候,便提早一夜赶回。”
    听父亲套用自己新作的词,林知望冷汗湿了一背。
    林贺审视他片刻,丢下一句:“过来。”施施然走出内室,去了小书房的书桌后坐下。
    林知望跟上去,发现何明跪在一旁,他看了何明一眼,何明也在偷瞄他,冲他摇了摇头。何明是个老实厚道的孩子,给他的提示亦不是很确切。
    “昨晚去了哪里。”林贺问。
    “与同窗聚会,醉酒误了时辰,请父亲降责。”林知望说。余光瞥见何明视死如归的闭上眼睛,方知自己压错了筹码。
    但听林贺冷笑了一声:“何明,去院里折一根竹条。”
    林知望惊讶的抬眸,父亲在京做官整整十年,间或回乡省视,也少不得拜一拜祖坟,会一会亲友,十年间看不了他几眼,更无闲暇训诫教导,早几年也曾心存怨怼,父亲心存天下,却没有一丝地位留给自己。
    何明的吃惊不亚于林知望,怔怔跪在地上不动。
    “怎么?使不动大少爷院里的人?”林贺问。
    何明连连告罪,慌忙站起身,磕磕绊绊往外走。
    林贺蹙眉,对林知望身边的人不甚满意,思量为他换些循规蹈矩之人,时常约束规劝,少去风花雪月靡费光阴。
    竹条被奉到父亲手中时,林知望仍处在诧异中缓不过劲儿来,上一次挨打已经相距多年,那是年幼时贪玩不肯背书挨了先生的手板,两只手肿起像小笼包一般,却没有人关心他是否挨了打,只有年纪相仿的何明和春晓围在身边难过的直哭,此后,他渐渐学会在学堂里应付功课,在府里比着家规打擦边球,人非圣贤,想不犯错不容易,想做的滴水不漏却也不难。
    林贺一派平静从容的样子,剥落枝条上残留的竹叶,在空中挥动几下,划破空气发出瘆人的“嗖嗖”声。
    “自己寻地方趴好。”林贺道。
    林知望低垂着眼睑,睫毛如蝶翼轻颤,身影却纹丝不动。
    “是在此处关起门来挨竹条,还是我将你的过错禀报大兄去知止堂挨家法,你自己选。”林贺的声音辨不清喜怒,他是同族兄弟中性情最寡淡的一个,也是心思最缜密的一个。不过,寡淡绝不等于温和,单说做官做到这个地步,便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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