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阵现世后,魔族对各族的屠戮越发疯狂,因为死的生灵越多,怨气就越浓厚,以此循环,魔族更加难以遏制。”沈不渡脸色难看,“我以为这种阵法已经随着魔族绝迹了,没想到……”
没想到养魔之阵竟再次重见天日,而且分明蓄谋已久!
“所以,有人处心积虑布下这三处阵法,在畜养魔族?”谢见欢一颗心脏不住下沉,背后升起一股寒意。难道除了他,这世上还隐藏着其他魔族?
天魔族,当真打算卷土重来吗?
“先回上灵界。”沈不渡抬眸,看向阴沉沉的天色,“我要立刻去确认魔碑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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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灵界尽头,绝命荒原。
这里的天幕是暗紫色,终年照不见阳光,荒原上光秃一片,没有任何生物能在这种极端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去。
跨过荒原是一条灰蓝的河,目光能隐约看到对岸,可寻常人若入了水,究其一生都无法再上岸。
这河名“无岸”,实则是送人西去的黄泉。
普通修士看见这场面恐怕会骇的双股发颤,沈不渡神情倒是挺自在,熟门熟路的带着谢见欢走到无岸河边,找到了停靠在渡口的一只小船。
“客官上船吧,”沈不渡笑眯眯说,“我载你一程。”
谢见欢勾了勾唇,轻轻跃到小船上,从他师父手里接过木棹:“我来。”
沈不渡没拦他,只道:“一直往对岸划就行。”
谢见欢点头,木棹拨开灰蒙蒙的河水,小船轻飘飘的往前荡去。
比起曾在蒲州落雁湖赏过的湖光山色,此间紫黑的天、灰蓝的河简直是地狱之景,沈不渡往常来时心情都不怎么轻松,这次或许是身边有人陪着,一路上竟也不觉得太过难熬了。
“累吗?”
谢见欢手臂匀速划动着木棹,回头冲他笑:“不累。”
沈不渡微微诧异。他能看出对方并非逞强,动作流畅,呼吸平稳,明显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要知道,过这河可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般轻松。他之前就说过,只有天榜前十的强者才有能力渡过这无岸河,因为每一次挥动木棹都要消耗大量灵力,前世的他曾位列天榜第一,横渡无岸河都要费些力气,但看谢见欢这模样,明显是修为又精进了不少。
一刻钟后,小船顺利靠岸,谢见欢终于见到了魔碑的真面目。
魔碑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大许多,将近二十丈高,外形是一座朴素的黑色巨石,沉默肃穆的矗立着,却莫名有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谢见欢站在原地,无言俯身,对这方魔碑,对沈氏数位先祖英灵,郑重的拜了一拜。
沈不渡走到魔碑前,伸手抚摸黑色巨石外表上纵横交错的裂纹,眉心蹙的很紧:“裂痕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魔碑在自然状态下都会产生裂痕,更别说背后有人在刻意吸取魔气制造天魔晶。长此以往,裂痕增多,最无法承受的后果,就是魔碑再次碎裂。
沈不渡不敢耽搁,立刻施展空间秘术修补裂缝。像之前每一次一样,这个过程并不好受,体内灵力以非常恐怖的速度在消耗着,前方好似一个无底洞,恨不得把他整个人都吸进去。谢见欢见他脸色白的吓人,想阻止又怕耽误了事,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却听沈不渡低低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下来。
谢见欢一个箭步冲上前将他紧紧接进怀里,急的声音都有些颤:“师父,你怎么样?”
沈不渡闭眼歇了片刻,勉强抬手拍了拍他,嗓子哑的厉害:“……没事。歇歇就好了。”
见他唇色都变成青白,谢见欢心疼的无以复加,却又无能为力。沈氏的空间秘术是用来封印魔族的,他不能学,帮不了沈不渡。
他只能竭力为沈不渡输送灵力,看着对方硬撑着离开他的怀抱,再一次站到了魔碑前。
就像从前他,和所有人一无所知时,一个人默默做的那样。
魔碑上的裂痕逐渐缩小,变成浅浅的白色刮痕。沈不渡也终于到了极限,连句安慰的话都来不及说便昏了过去。
谢见欢看着他苍白的容颜,颤着唇去吻他的额头,一滴泪从眼角滑落,隐秘的滑入了怀中人的鬓角里。
沈不渡再醒的时候,看着头上的帐顶,一时没反应过来。
窗外传来清脆鸟啼,他转头去看,见窗棱下两只翠鸟,在亲昵的互相梳理羽毛。
窗前一方小桌,上置一玲珑棋盘,旁边叠着两三话本,雅俗共赏,瞧着竟也有几分融洽。
沈不渡尚在发怔,只听脚步声传来,谢见欢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轻轻将他扶靠到自己怀里。
沈不渡眨眨眼,出声:“这是……”
“天涯沧海门。”谢见欢低头轻吻他额角,温声道,“师父,欢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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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十分抱歉断更这么久,之前工作发生调动,不适应环境,一直处于低谷状态,也完全没了写作热情。但没好好请假任性断更实在是作者不对,非常对不起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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