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就差一点。”
“可惜啊。”
“再来再来!”
有人惋惜叹气,但是依旧对宣如霜充满了信心。
果然,下一箭宣如霜掌握了正确的力度,箭矢直直正中壶口。
“好!”
不少人都忍不住喝彩。见宣如霜第二箭便能投中,顿时安下心来,今日的赌局看来是亏不了了。
其中孙馥仪的声音最是响亮,像是示威一般,故意朝着崔白菀的方向喊。
但见崔白菀手摇团扇,面色平静。她既不慌乱,也不嫉妒,好像只是在观赏,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呸!真能装。
孙馥仪心中的得意顷刻间化作了愤恨,无端被气得胸闷。
与看热闹的众人不同,裴淳也只是静静站在一旁,并不关注人群中心被包围着的宣如霜。
他望着斜前方那个湖蓝罗裙的身影,徐徐开口:“我记得沈兄是成州人,可曾在麓安书院就读过?”
沈思洲站在他身侧,微吟道:“正是,掌院张怀玉先生是我恩师。”
“我记得崔妹妹当年也曾在成州待过三年,说不定你们还见过面呢。”
“惭愧,沈某一心沉于读书很少外出,不曾见过崔姑娘。”
裴淳道:“崔妹妹自小娇养,吃不了苦,刚从成州回来的时候消瘦不少,这两年才将将养回来,看来还是上京更适合她些。
“什么人适合什么样的地方,出生便已注定。”
最后一句含意颇深,沈思洲淡淡道:“外出游历虽然苦些,但眼界能开阔不少。上京繁华,人事杂多,崔姑娘仔细挑选,才不至于被迷了眼,骗了心。”
“沈兄所言极是。”
两人微笑不语,同时止住了话题。
宣如霜最后一共中了七支箭。
投壶须得技巧力度全有,更何况是会漂动的铜壶,难度着实不小。前面有几个女眷试过,最高不过五支。宣如霜能中七箭,已经着实不易。
宣如霜对崔白菀颔首道:“承让。”说罢,利落走开,让出了场地。
崔白菀接过仆役递过来的箭袋,用手抽出一支箭矢放在手中掂量,又闭上左眼,瞄准铜壶,虚空比划。
孙馥仪见她半天不动,讥笑道:“崔姑娘该不会是第一次投壶吧?”
崔白菀一边比划一边答道:“几年前玩过一次,许久不练有点手生,在找手感。”
此言一出,众声哗然。
这可不就是个新手嘛!居然敢跟宣如霜比,也太托大了!怪不得一直让宣如霜先开始,自己一动不动呢。看来是心里发虚啊!
有人砸了银子在崔白菀那边,本想爆个冷门小赚一笔,现在不禁后悔迭迭,看来这钱今日是亏定了!
身后有人小声叫道:“我的银子啊。”
沈思洲闻言,询问身旁之人:“裴兄以为,崔姑娘能投中几支?”
裴淳思量片刻,答道:“四支。”
“八支。”
裴淳侧眼去看沈思洲,见对方从容自若,看来不是逞能的赌气之言。
“好,既然沈兄与我都这么肯定,那我们便另开一个赌局。”他从袖中掏出一把描金玉骨折扇,“我赌这个。”
“前朝名匠储真黎的遗作?”见到这把扇子,沈思洲也不由惊叹道,“裴兄好大的手笔。”
“来时匆忙,没带其他的,扇坠已经放上去,唯有这把扇子尚在。”裴淳苦笑,他今晚当真像是着了魔一样,兴头上来,赌遍了全身家当。
沈思洲则掏出一个鼻烟壶:“凑巧,我偶然得来的,也是储真黎的真品,今日便拿来当做赌注,不至于让裴兄吃亏。”
那鼻烟壶外表形如青茄,壶塞翠绿,瓶身则是一整块羊脂玉刻就,瓶身绘有寒梅映雪图,玲珑精巧。瓶底刻有“真”字红印,只不过“真”字只有两横。
裴淳赏鉴古玩不知凡几,对于古董往往一眼便能断定真假。这件鼻烟壶是储真黎的真品无疑。
裴淳有些惊讶,储真黎的真品能炒到千金,还常常有市无价,多少勋贵都以得到储真黎的真品为荣,没想到这个看似名不见经传的成州举子能掏出这样的珍宝。
看来这人是藏了拙,故意低调为之,倒是他小瞧了。对方能在会试上胜他一筹,想必绝非运气偶然。
只是沈思洲藏拙这么久都没露破绽,今日又是怎么的,偏偏要让他发现。
他心中转转杂念,再去看沈思洲,一脸坦然。既然已经能猜到裴淳对他的怀疑,却还是这般从容镇定,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裴淳笑道:“好,那我便与沈兄赌上这一局。”
两人交谈间,崔白菀终于投出了一支箭矢。那箭矢歪歪扭扭,飞到半空便坠落了,离铜壶尚有一段距离。
看来真的是个新手。
这赌局算是尘埃落定了。不少人心中都是这般揣测的。
孙馥仪笑出声:“崔姑娘,不行就认输吧,如霜不会与你计较这些的。”
宣如霜是为了给她撑腰,才主动要跟崔白菀打赌。现在看到崔白菀将要败在宣如霜的手里,孙馥仪心中油然而生一阵舒快。
狠狠敲打一番崔白菀一番,看以后上京里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得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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