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润静静听完，他向来觉得顾离很通透，有着格外清醒的认知。
就像他在那年盛夏第一次看见她，她神情无甚变化轻声说:“医生，我生病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不去在意又是另一回事，表面越淡然，内心就越遍体鳞伤。
“顾离。”林泽润温声开口，“还记得你病情第一次好转的时候吗？”
怎会忘？
顾离在高三毕业那次出院后就开始找心理医生，林泽润在雁南口碑很好她便来找他，也是那时起她接触了画画。
选大学时她没留在雁南刻意去了临省，从大一开始她就一边做家教一边学画漫画，时间掰成两份用。
可能是她在漫画这方面别有天赋，到大三时她在漫画圈已小有成就，她和平台签了约每个月都有固定收入，赚来的钱大部分她都会转给何曼。
直到顾离收到了来自她的短信:[离离，不必再打钱给我，是妈妈欠你很多，你不要我给你的钱也不准再打给我，还有，我已经结婚了。]
如此，顾离如她所愿。
后来外婆把临市的房子卖了，钱交给顾离让她凑着这些年赚来的钱重新买房。
顾离把地址选在了雁南，因为林泽润说:“直面痛苦才能从痛苦中解脱。”
她把户口独立了出来，她亲手切断和母亲的最后一处牵绊。
那天，顾离陪着外婆看了会电视便进房睡觉，可能是看电视时喝完的那杯奶茶，导致十点钟她就被憋醒从床上爬起来去了趟厕所。
出来时看见外婆房间灯光从门底泄了出来，平常这个点她早就休息了，顾离纳闷刚想推门进去便听见了外婆和人的谈话。
对方音色熟悉，顾离根本不用分辨半秒。
“我和成宇都有工作要忙，您就过来帮我带带小涵吧。”
“你请人好了，我没空的。”
“请人哪有您来带让我放心。”
“离离毕业了，我得陪着她。”
“她这么大个人了还用您陪着？妈，小涵可也是您外孙啊。”
“我不，我就要陪着她，何曼，我当你今天这个电话没打过。”
外婆最后那句话的语气像个任性的小孩，顾离这时想起笑容也难掩，“和外婆待在一起后，她从不让我做饭，她说她还能做的时候就不准我来做，后来我开始画漫画后她碗都不让我洗了，说我这双手只能拿画笔，不准碰那油污。”
林泽润低头一笑，终于明白过来，“怪不得问你最感激的人是谁时，你回答说是约瑟芬·科克伦，竟是这个原由。”
顾离说“是”。
“顾离。”林泽润斟酌几番放软了语调，“试着抓住这次相遇的机会，要相信自己，你值得被爱。”
顾离走后林泽润也没离开在一旁藤椅上坐着慢悠悠泡茶喝，没过多久有人大剌剌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些天没来我这了。”
对面人无所谓地笑了笑，“今儿不就来了？”
林泽润无奈，“为了？”
他并不拐弯抹角，“哥，我喜欢上一个姑娘了。”
“讲真？”林泽润讶然又忍不住揶揄出声，“这可是稀事了。”
林晏掀唇反击，直捅他心窝子，“跟你这一大把年纪还没结婚的人比哪算稀事？”
林泽润:“……”
果然，论毒舌他永远比不过这人。
“谈你的事呢，扯我身上作甚？”
林晏随意“哦”了声说正事:“哥，你说她老避开和我过多接触是为什么呢？”
林泽润倒了杯茶递给林晏，他低头思索了几瞬，“人也许不喜欢你，这也算拒绝了。”
“……你确定？”林晏心在滴血。
想起顾离那种情况，林泽润不太确定，“……也有可能很喜欢你。”
林晏:“……”
顾离很喜欢他？梦他都不敢这般梦。
16
顾离这些天在家除了赶原画就是在想该如何抓住这次机会。
她应该主动点约他出来吃饭？可是以什么名义呢。去他家看看可乐？可那毕竟是他私人领域。直接告白？顾离秒怂，躲回了自己的乌龟壳。
没等顾离琢磨出点什么向岭然回来了，他约她在清和轩见面吃饭。
“一段时间没见阿晏你又帅了。”
“少拍马屁。”林晏不为所动。
“我这可是实诚话。”宋时远眼神落在前面清和轩门口的身影上，他在脑海里搜寻了会儿一时想不起来，“那女生好熟悉啊。”
林晏先他一步看见，他停在原地目光紧锁着那人给他解惑:“顾离。”
宋时远站他身边望着顾离打量了会儿确认道:“还真是，你怎么一下就认出来了？”
林晏没回这话。
顾离应该是在等人，林晏也不着急走隔着段距离陪她一起等。
直到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出现。
宋时远“嘿”了声:“还挺般配。”
“我建议你去挂挂眼科。”林晏睨他一眼冷嘲道，“你看清人脸了么？怎么就般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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