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之间的剑术，都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双方的斗剑，渐渐将让碧翠峰升起了浓郁的白雾，这片白雾随即覆盖到了整个大峨山，随后又向外延伸。
雾气之中，一道道剑仙的身影一闪而逝，或是演练剑法、或是斩妖除魔，甚至还有正魔斗剑的场面。
“你逆炼了二哥的《白骨剑典》！”
秦至仙有些吃惊，因为如今二哥虽然不在人间，但人道依旧是他做主角。
而眼前这般情况，却是阳道人掀起了人道浪潮。
而要想掀起人道浪潮，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人道主角，要么则是掌握了人道主角的本事。
单是掌握还不行，从二人交手之时，对方的剑术隐约克制自己，秦至仙便就明白，阳道人从《白骨剑典》之中，推演出了另一套反剑术。
“想学吗？我教你啊。”
阳道人一招一式，都浓郁的白雾便化作无数正道剑仙，施展出自己的最强杀招。
秦至仙身处其中，仿佛是第三次正邪斗剑的主角，当然，是反派角色。
不过片刻的紧张过后，秦至仙顿时反应过来，三皇剑气横扫，将一众正道剑仙剿的形神俱灭，这才冷笑起来。
“原来只是徒具其形，距离真正二哥的剑术，还差上十万八千里呢。”
“就算只是徒具其形，难道这不能证明，方圆的剑术，依旧有破绽么。”
秦至仙沉默了，依对方的表现，对方说的没错。
“但这又如何，剑道只是人道的一种演化，等你死后，自然就不会有人来挑战三哥。”
话音一落，秦至仙全力催动剑意，天地人三皇分身再度被召唤而出。
这一次，三皇合一，化作一尊纯粹的光影，光影的手上，抓着一口剑匣。
阳道人心中凛然，知道对方要拼命了，同样催动自己最强的剑招，一时间，无数剑仙与自身合一，受到刺激，阳道人的两条眉毛居然长了半寸。
阳道人率先出手，人间所有精华剑招，演化成自己手上的七尺长剑。
剑光开山裂岳，分裂碧翠峰，大地剑痕纵横交错，剑光瞬间出现在三皇光影之前，劈在对方的剑匣之上。
秦至仙身影一震，嘴角流出一丝血水，然而却露出一丝笑意。
阳道人露出失望的神色，果然失败了么，可惜时间太短，不能将剑术完善，不然真的能斩杀一个十强。
然而下一刻，三皇剑匣忽然大颤起来，一个呼吸间，便化作光虹消失不见，而阳道的剑余势不减，直接划过了秦至仙的脖子。
秦至仙双眼凸起，死不瞑目。
阳道人也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方圆在上界强行召唤三皇剑匣，让秦至仙的剑招出现了破绽。
“果然老婆还是自己的好，不然一不留神，就让别人给拐跑了。”
阳道人抬头望天，他明白，在人间之外、在灵空仙界，一定发生着比这自己这场斗剑还要激烈十倍、百倍的斗法。
……
戚笼的刀斩在了方圆的剑上，天地初开的景象在刀锋之中上演。
方圆手中诛帝剑剑光颤动，就算是强如这位人道主角，单论威力，抵挡这开天的一击也很艰难。
而这只是戚笼的一记平斩，他的每一次斩击，都有近乎开天的威力。
方圆的两条眉毛如闪电般的刺向戚笼，戚笼只避开射向脑袋的那一根眉，任由另一道眉毛刺入腹部。
七种不同类型的毁灭性剑意缠在一起，直接将戚笼的大半个肉身毁灭。
然而下一瞬，戚笼的肉身再一次恢复。
杀死戚笼的难度近乎于开天，然而就算强如方圆，也难以用眉毛开天。
不过这一击之后，方圆终于找到了空子，身影倒退百里开外，反手一捞，便抓住了三皇剑匣，同时将手上丑陋的诛帝剑置入剑匣之中。
三皇剑匣层层缩小，变成剑柄模样，开口处显露出一个剑柄。
而等方圆握住剑柄，反手拔出宝剑，便是世上独一无二，最璀璨锋锐的神剑。
七口神剑合一，剑意完美无瑕，锋锐更是超越当年盘的那口刀。
然而方圆的表情却阴沉下来。
无它，戚笼的气息也突然提升一大截。
“原来是‘好恶’完成了，这么说，阳道人赢了，”戚笼笑的很开心，“善恶、恩怨、因果、好恶、舍得、生杀、虚实、阴阳、天地、性命。”
“我在两方世界的所有纠葛都已结束，如今只剩性命，还包裹在天地之内。”
“老三，我的肉身不再有破绽，你想要杀我，就要保证你的每一招剑术，都足以能够开天。”
“只是，在我的刀道威压之下，你真的能做到这一步吗？”
不仅是肉身，就连刀术，戚笼同样有超越当年盘的迹象。
方圆不答，一双长眉无风荡漾，下一刻，一道剑影斩出。
这一剑，有灭世、有时光、有空间、有生死、有禅心、有天地。
……
灵空仙界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轮回盘，其中，‘仙’‘佛’‘神’‘人’四道已经尽数崩裂，只剩‘天’‘帝’二道，还在疯狂转化。
而中央的‘盘’字，裂痕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大。
终于，六道轮回彻底崩解，天帝脱身而出，站在虚空，而寇六道的身影也出现，明暗不休。
“我输在哪里？”寇六道问。
“输在把我当成真正的‘盘’，我若是真正的盘，这一场，应该是我输，”天帝毫不忌讳的赞许道，“能克制盘的手艺，你很不错。”
寇六道咧了咧嘴角，魂飞魄散。
天帝重炼帝躯之后，现后杀了刑天氏、黑帝、寇六道，吸收这几位的道行，法力早已恢复全盛，甚至更上一层楼。
扫了一下天界，一步踏出，出现在宇宙之中。
末世天帝、戚干，都站在一颗星辰之上，而二人之间，则是一个灰发干瘦的老人。
“想不到你们真的将大空复活了，”天帝看向末日与戚干，笑道：“看来你们也做出了选择。”
戚干面色难看：“还能有什么选择，总不能待在灵空仙界等死。”
老人嘴巴张开，一下子将末世与戚干吞入嘴中，然后缓缓睁开了眼。
三清、太乙、太一、大空残念、再加上末日与戚干。
天帝面色肃然，这一位该是自己复活以来，最强的敌人。
“怎么称呼？”
“老夫名为鸿钧。”
“何为鸿钧？”
“天地玄黄外，吾当掌教尊。元始生五太，两圣四象循。一道传三友，二教天人分。宇宙都领袖，一气化鸿钧。”
“废话太多！”
天帝直接出手，天帝金光像是洪流，淹没眼前一切，不仅有天道变化，还有人道演化。
而鸿钧只是将指一点，洪流一分为二。
“无上内秘真藏指，”天帝认出了对方的手段，这是大空在《混沌神诀》中，也是一门仅次于极道尊者的大神通。
“所以，我要干掉你，就要破掉大空在漫长岁月中，所演化出的所有本事，对否？”
天帝哈哈大笑起来，模样像极了盘。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盘能开天，看看我能否灭道！”
天地之外，天地之内，双方的大战，将决定最终永恒的人选，或者说，永恒，以及另一种可能。
盘的刀术是开天之刀，所以斩仙台上的天刀重新锻造，成为新的寇刀。
而戚笼吸收了天刀的所有记忆，刀术却渐渐脱去樊笼，达到了一种让方圆都看不透的境界。
“剑二！”
方圆双指夹住剑身，猛的一滑，刹那间，天地倒转，天倾覆，地翻身。
这不是幻觉，而是真正意义上，天地在这一剑的威力下，倒转开来。
一点剑光忽然出现在戚笼脑后，没一丝一毫的杀气，但却是天地倒转之下，演化出的‘遁去的一’。
然而戚笼仿佛脑后长眼一般，厚背大刀倒转，正好挡在了剑尖前。
刀身被点出了凹陷，而方圆同样被戚笼的反肘，砸的吐血倒飞。
戚笼瞬间出现在方圆的身上，‘虚实’、‘阴阳’、‘天地’同时发动。
在方圆眼中，就好似一座完整的大千世界，化作一口巨刀，迎面斩来。
“剑五！”
手中诛帝剑一分为五，诛、戮、绝、陷、截，五剑合一，直接分天裂地。
剑五所化的诛仙剑阵，本能轻易斩杀七十六等神仙业位中的任何一位，但如今却只能以巧破拙，强行撕裂天地。
哪怕是‘诛帝剑’，在撕裂天地之后，依旧‘嗡嗡’作响，似乎在哀鸣。
而戚笼没有半点怜悯，持刀而上，刀光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让方圆产生了幻觉，此时的场景，好似‘盘’在开天辟地。
人身是笼、性命是笼、天地是笼、宇宙是笼。
何以斩之？何以斩之！!
漫天的刀光合一，戚笼的刀术，终于彻底超越了盘，厚背大刀斩在了诛帝剑的三寸半之处。
刀锋的黑芒一闪，诛帝剑居然脱手而出，若非此剑早已与方圆祭炼的心意相通，念动瞬回，仅这一下，便要身死刀下。
“你的刀是怎么回事！？”
方圆终于忍不住，脱口道。
戚笼双目混茫，看不到半点七情六欲，好似有一整个天地在其中，散发着比起天道还古老的气息。
不过他的表情倒是依旧生动，轻笑道：“盘的刀，是开天之刀，谓之斩天刀寇，而我的刀，是开双天之刀，可称之为双天刀寇，亦为笼刀。”
“不可能！”
方圆断然道，天地之力是有极限的，除非证就永恒，不然不可能超越这个极限。
“这个不可能是指你们十强，”戚笼身上的古朴混茫之意越发深沉。
“别忘了，我可不是你们十强，我只是手持一口十强化作的刀而已。”
“不相信，那你接我一刀。”
戚笼双手握刀，跨步前劈，一瞬间，方圆看到了天地在撕裂，不是一个天地，而是此方到彼方。
两个世界，被一刀劈开。
这一刀下去，方圆手上的诛帝剑被劈成半截，浑身爆血，披头散发。
而方圆的眼神之中，则满是迷茫。
自己在在追逐永恒，而对方则已掌握了永恒级别，不，甚至达到另一个层次的刀术。
这还打个屁啊！
老九当年殒落，难道是故意的吗？
这般念头只一闪而逝，而下一瞬，方圆掉头就跑，连那半截宝剑都不要了。
“真聪明，”戚笼赞道：“明知不可为而不为之，与当年一模一样。”
戚笼抓住了刀身，轻轻一捏，剑身崩裂，剑灵被逼了出来，离红灵、荀灵云、落灵英……
“都转世投胎去吧。”
屈指连弹，将这些被封印的剑灵一一打入人间，戚笼这才慢条斯理的走向天界。
不急、不急，永恒还未诞生。
他不急，方圆是真的急了，谁能想到，老九殒落，转世投胎，牺牲自我，居然创造了这么一个怪物。
以一方天地的性命，掌握两方天地的开天之力。
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逃，无处可逃！
两方天地都无处可逃。
哪怕逃到宇宙都没用！
对了，找二哥，只有找到二哥，二人联手，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等他来到灵空仙界，确实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一毫的帝气。
难道不在天地，而在宇宙？
那二哥未必就是赢家，毕竟小十一向聪慧，或许能反败为胜。
方圆又像是被狗撵一般的飞到宇宙，就见宇宙星辰黯淡，一道鲜血淋漓的身影站一个老人家面前。
老人家张了张嘴，结果还没说话，一道裂痕便从脸上生出，然后越来越多，最终如同陶瓷一般碎裂。
三清、太乙、太一、末世、戚干的气息同时消失。
天帝哇的一声，吐出一扣血痰，满脸畅快：“老东西，死了还要诈尸，还不是被老子打回去了。”
方圆愣了一下，天帝的举止，像极了曾经的盘。
“你来啦，”天帝看了对方一眼，“我也等你多时了。”
方圆还未开口，宇宙长出一张大嘴，一把将他吞了进去。
“我吸收了所有大空遗产，如今在宇宙之中，我也是天帝，这才是永恒。”
戚笼慢条斯理走着，他看到天帝光芒像是幕布一般，从一个星系洒到另一个星系，再从一个星系团覆盖到另一个星系团，最后充斥宇宙网之中。
同时，天地之内，天帝光芒也从仙界各个角落一处，覆盖三十三天，然后下落到人间。
任何世界，无论是西天、还是阴间，都无法阻止帝光的充斥。
三皇出现在帝光之中，面露欣喜之色。
“永恒诞生了吗？”
阳圣也露面了，满脸茫然。
于众生而言，永恒是好是坏，谁也不清楚。
戚笼一路慢走，直到走到天帝，不，永恒天帝的面前。
与天帝光芒相对的，便是戚笼身上燃烧着的黑火。
“老四最担心的，其实不是十强之中谁死谁活，而是十强没有一个胜者，”永恒天帝道：“便是你现在走的道路。”
“九圣开天，盘开双天，设想之中，必须有人开三天，才能突破永恒。”
“我只是最后一棒的接力者而已。”
天帝道：“你自身便是天地，开三天，便意味着就算能突破永恒，超越大空之前所在的天地、如今的宇宙，也注定了你殒落的下场。”
“更何况，是否有这层境界，没人清楚，或许，这只是一个妄想。”
“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天帝点头，下一刻，戚笼的刀划开时间线，斩在了天帝的拳头上。
拳刀相交，天帝的拳面多了一道刀痕。
戚笼的拳面，同样多了一道刀痕。
然而在永恒的作用下，天帝刀痕瞬间消失，而戚笼的刀痕，却依旧存在。
戚笼第二刀斩出，刀身燃烧黑火，这一次，天帝小臂刀痕深可及骨。
第三刀斩杀出，天帝胸腹被划开。
第四刀
第五刀
第六刀
……
等到第九刀时，戚笼已然浑身染血，然而浑身燃烧着汹汹黑火，刀身似融非融，这一刀斩出，宇宙、天地、天帝，同时多了一道无比巨大的裂口。
天帝低头，看向连永恒都无法弥补的刀痕，再看向对方身上的刀痕，有些不可置信的感慨道：
“原来真的有那一层境界啊。”
“原本是没有的，但自我开辟之后，便就有了。”戚笼道。
“宇宙之外的景色如何？”
戚笼眼神仿佛跨过天地宇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绚烂无比。”
“你就不担心，你的殒落是白费，没人能达到你如今的境界。”天帝问。
“有的，一定会有的，会有少年人站在我的位置上，开辟出新的道路。”
“到那时，他会知道，外面的景色，是多么的漂亮。”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