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祁訾晅回来,救治祁罡。
按照周祺的话,祁罡的身体,拖不过今晚,那么不管祁罡和祁訾晅在谋划什么,祁訾晅又遇到了何事绊住了手脚,他必定心中记挂着祁罡的身体,也最为了解祁罡的身体状况。
以她对祁訾晅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在此时这么放任祁罡死。
在祁罡身体崩溃之际,祁訾晅一定会回来,即便他回不来,他也一定备有后手。
“娘娘要下这道懿旨?!可这明明就是太医署的上推下卸,事后他们只要说是奉命行事,就能推得干干净净!但陛下出了事却一定会连累到娘娘身上。”原嬷嬷忧心极重。
“本宫自然知道,所以这道懿旨,本宫要写的很讲究。”曲敏儿微微一笑,她虽然并不苛责也无意为难算计旁人,但几十年的太后生涯还是教会了她一个道理:人生就是一个合乎中道的过程,任何一句话,你不说出来便是那句话的主人,你说了出来,便是那句话的奴隶。
事以秘成,语以败谢。
“娘娘,你没事吧?”原嬷嬷担忧的看着曲敏儿,此时她眼底难以遮掩的复杂,原嬷嬷看不懂,却总觉得里面一定藏着很深的故事,可明明小主子不过十四五岁而已,为什么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曲敏儿,已经经历了人生所有的生死离别,满是沧桑。
曲敏儿回神,发觉自己陷入了前世最后那段岁月的晦暗,总是谈及来日方长,可岁月悠长之后才会发觉,世间更多的乃是人走茶凉。
“没事,你去准备吧,顺便通知夏竹配合。”曲敏儿摆了摆手,闭上眼有些疲惫的说道。
原嬷嬷见此,也不再探究,心知,即便问,也是问不出真话。
点头离开,原嬷嬷刚离开,曲敏儿睁开眼,看着原嬷嬷离开的背影,满是怔然。
春梅端着药粥进入房间时,就看见闭眼靠着床头的曲敏儿,脸色惨白略微郁色,纤细而病弱,让人怜惜又心疼。
“小····娘娘,吃点粥吧,不是说饿了吗?”春梅靠近曲敏儿,轻声说道。
听到春梅的声音,曲敏儿嘴角微微弯起,打趣道,“小娘娘?!春梅也学夏竹,给我起小别称了吗?”
春梅羞恼,手捧着粥盅,一听到曲敏儿提起夏竹就一阵胸闷,少有的少女情态,嘟了嘟嘴,“娘娘,你别把我跟那个不着调的联系起来,我才不是她那样稀奇古怪的人。”
曲敏儿笑了,笑容中难掩一丝苦涩,睁开眼看向身旁的春梅,心情虽然还是沉闷,但比面对原嬷嬷时,要轻松很多,“是,你是稳重,她是跳脱。你们却是不一样。”
“原嬷嬷可是又给小···娘娘说教了?”想起原嬷嬷的性子以及刚进来时,曲敏儿明显不高兴的模样,将粥盅搁在床榻一旁的小桌上,小声劝解道,“原嬷嬷就是有点古板,想法太过守旧,但她也是真心疼爱娘娘的。若是原嬷嬷说的话不中听,让小····嗯娘娘心情不好,那,那我像之前一样,让夏竹偷偷去给原嬷嬷下巴豆。”
“胡闹·····也就只有你能撺掇夏竹做这事。你们哪一次这么干了,不是被原嬷嬷当场人赃并获。你是瞅准了夏竹不会把你说出去,就看着她挨饿叁天。然后出来后,将你一屋子药材霍霍了。你们两人在当着众人打一架吗?”曲敏儿被春梅的话,逗笑,她心中有数春梅和夏竹每次这么做都是为了引她发笑。
“我们帮小···娘娘,小惩大诫嘛。”春梅这么做,只是想让曲敏儿开心忘记烦忧,并不是真心要对付原嬷嬷,否则以她的毒术,原嬷嬷即便也是武尊,也扛不住她的毒,更何况,夏竹的隐秘追踪之术,原嬷嬷也不一定能察觉。
曲敏儿敲了敲春梅的额头,“别总欺负夏竹,她从小就喜欢跟着你。她真的很喜欢你。”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曲敏儿语气都淡了一些,随后问道,“对了,原嬷嬷是不是又教训你们了,要你们更改口中称谓,不能有违礼制。”曲敏儿听着春梅别别扭扭的称呼,就不难猜到是原嬷嬷的授意。
春梅点了点头,摸了摸鼻子,自动过滤曲敏儿让她不要欺负夏竹的言语,委屈说道,“嬷嬷说,娘娘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若还是称呼小主子,被有心人听到,恶意揣测,会给娘娘惹祸。”
曲敏儿年龄比春夏秋冬四个丫头都小叁岁,但心智却极为成熟温柔,即便聪慧如秋荷,在曲敏儿身边有时候都会像一个普通的小姑娘。
曲敏儿如小时候一样,摸了摸春梅的头顶,安慰道,“没这么严重,原嬷嬷有些小题大做。你们若是不习惯,继续叫小主子也可以。”
“不行不行,原嬷嬷所说不是没有道理,娘娘进入后宫又被陛下赐于七殿下为母,虽不像战场上都是能看见的血雨腥风,但秋荷也说,政治上不见血的刀,更可怕。小心无错。”
“让你们从今往后都要留在后宫这座金碧辉煌,却会吃人的牢笼里失去自由,甚至可能是生命。对不起。明明我们小时候都说好,等到主家同意,我们就结伴一起游学整个天玄。”
曲敏儿看着春梅,想起前世从枯井里捞出来已经发臭的春梅尸体,语气带着很深的愧疚,前世这几个从小陪自己长大,情如手足的丫头,最后都为了自己的执念纷纷丧命,死相凄惨,无一善终。
“小主子,你别这么说。从小你待我们就不同,不是家奴,而是亲人。”春梅看着曲敏儿,语带感激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