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人不善的目光,让她实在很难做到视而不见,坦然自若。
考虑再叁,为了让自己之后举动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曲敏儿决定还是先去制衣阁买一件干净的衣服,然后再去芙蓉阁接冬雪。
四周扫视一遍,曲敏儿上前伸手准备拦下不远处一位看着面善的老者,却突然被人从身后一把推了出去,呵斥,“滚开小乞丐,没看见你挡了我家老爷少爷的路吗?”
没有丝毫防备的曲敏儿,身体惯性前倾,掌心接触粗粝的地面,划过一阵刺痛,一脸懵逼的摔倒在地,回头一看,就看见从玉阁走出一位衣衫极为讲究的威严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前,狐假虎威的奴仆,一脸鄙视,站在阶梯上,双手叉腰,俯视曲敏儿,“看什么看,一身脏兮兮,又是从民街跑到我们官街要饭。臭烘烘的,真是恶心。挡在我们店门口,做什么?!”
曲敏儿愕然,看着炮语连珠骂的口沫横飞的尖嘴猴腮之人,着实惊楞。
她就是去找人问个路,招谁惹谁,还天降横祸·····
一直跟在曲敏儿身后的祁訾晅看见她掌心擦破冒出的血珠,双手环胸没有动作,但眼神微微闪了闪。
“阿甲,退下。”还没等那凶神恶煞的仆人再做什么,中年男人便喝退了他,上前两步想要靠近倒地的曲敏儿,却又被身后一直跟着的华服俊朗的公子拉住,“父亲。”
中年男人看了眼身边眼神不赞同的儿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转头看向地上的曲敏儿,“家奴鲁莽,小公子没事吧?可有受伤?”
曲敏儿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眼擦破的掌心,内心暗叹:若是春梅在此,怕又是一阵‘天翻地覆’。
随后抬头看了眼威严却不失礼貌的中年男人,以及高傲略略嫌弃看着她的少年公子,不想徒增麻烦的摆摆手,“小擦伤,无事。”
四周很多人都将这一幕收于眼底,但可能碍于玉阁出来的这位男人的身份,没有什么人敢上前围观,只敢暗中观察八卦,窃窃私语。
这一切对于曲敏儿来说,并不在意,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下衣服,准备离开,却被身后男人叫住,“小公子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出?为了表达歉意,小公子不妨说一说,看我能否帮之。”
中年男人隐晦的眼神从曲敏儿腰间不小心露出来的古朴玉佩身上一晃而过,解释道,“而且家奴刚刚粗鲁,伤了小公子。我看小公子手掌擦伤,若是不及时处理,也容易感染。”
“若是小公子不介意可以进玉阁来,我吩咐府中大夫过来,给你瞧瞧。既便是我穆家之奴犯的错,我们穆家也不会推诿责任。”
曲敏儿听到穆家,才不由抬眸,看着中年男人,微微扬了下眉。
穆家,京都城卖粮起家的玉造商。
前世,穆家的一位儿郎可是首个打破商人不可做官的铁律,最后差点进了内阁。
没想到,大街上随便遇见的人,居然会是穆家现任的家主。
曲敏儿俳腹,目光却不由落到了男人身后俊朗的少年郎身上,这人不会就是那个打破铁律入朝为官的穆家天才吧?
看他那副高傲到目中无人的模样,不像前世后宫宫女们口口相传的那般谦谦君子温润儒雅的模样啊。
穆家主看着曲敏儿隐晦打量自己儿子的眼神,目光微闪,笑道,“小宇,还不带小公子进玉阁。”男人回头嘱咐身边的穆宇。
“父亲!”穆宇惊愕,脸上不耐烦的神情再也遮掩不住。
男人见此,眼神瞬间冷了下来,看着他,“小宇,如此没有礼数,是爹平常教你的规矩吗?”
穆宇见自家父亲真的生气,不由暗暗斜了眼曲敏儿。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父亲对这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另眼相看,但出于畏惧父亲的威严,立马变得乖巧恭谨起来,不敢在使小性子,低头诺诺解释道,“不是儿子推诿。而是鸿鹄学会马上就要开始,若是留在玉阁等府中大夫过来为····这位公子看伤,只怕会错过大儒们的‘提学仪式’。”
男人一听这话,这才想起叁年一会的学术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而每一次学会之前的‘提学仪式’可是所有野路子出身的‘学匪’们唯一可以改变出身的机会。
若是能被哪一位大儒看上收为弟子,那就是一飞冲天,成为正规儒学院的仕子。
这是所有除了世家外,各行各业都向往的唯一翻身的机会。
在这个儒门与皇权平分的世界里,谁不想洗去铜臭成为仕子学者呢?
鸿鹄学会?
提学仪式?!
曲敏儿听见这两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有些惶然。
前世在后宫时曾听谁提起过,但不甚了解。
只知道这个芙蓉阁在天下人心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谁也不知道芙蓉阁背后老板究竟是谁,能有如此大的能力不止影响儒门,也在皇家备受关注。
男人神情微变,曲敏儿自然看见。
很快意会男人心中想法,毕竟这点眼力价,当过太后的她怎会看不懂,再加上她本就无意进去玉阁等什么大夫治伤,便顺势拒绝道,“穆家主好意,小子心领。若穆家主真觉有所抱歉,不如为小子指个路,告知一下制衣阁在何处。”
男人挑眉,笑问,“小公子怎么知道我乃穆家当家人。”
“他称穆家玉阁为自家店,这位公子又称呼你为父亲。有点正常思维的人,都不会猜不出吧。”曲敏儿看了眼穆家主开口后一直畏畏缩缩的奴仆以及华服公子。
男人爽朗一笑,看着曲敏儿越来越喜欢。
尤其是曲敏儿那腰间的古朴玉佩,虽然只是短短一眼,但以他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那玉佩不是俗物,而是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