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算见过很多人,却从未见过气质如此特殊的男人,一行一动之间犹如天潢贵胄般优雅,目光淡淡却好似沧桑孤寂般寂冷。
紫衫荡漾,骨扇冷冷。
“顾泽明。”祁訾晅目光如蚀骨深渊,静静的注视着盯着他的老者,从怀中掏出和曲敏儿一模一样的玉佩,交给他,态度清清淡淡,稀松平常般,“我来点灯。”
即便面前来人不是刻意为之,但不知为什么,站在祁訾晅面前,顾泽明有感站在擎天巨柱下,如山岳般让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升不起丝毫抗拒之态。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顾泽明接过玉佩,看了眼,心下一骇。
比对待曲敏儿还要恭敬的态度,拱手弯腰。
不是因为他是另一位客居人的身份,而是他身上自带一股让他莫名畏惧的气势。
“凭虚公子。” 男人的声音明明低沉而温柔,可眼神却幽深如天堑。
“请公子,登楼。”顾泽明将祁訾晅带到楼梯口时,守楼的两位老者虽惊讶,但也没有第一次时的失态,毕竟客居人有一人出现,剩下叁人会如磁石般,被一股力量推攘着重新再次聚集。
只是没想到,只一日,就来了两位。
随着顾泽明再次登上擂台恭迎客居人登陆时,大堂众人已经一片哗然。
祁訾晅登楼与曲敏儿遇到的情景如出一辙。
“又有客居人登楼?!”曲敏儿被大堂里顾泽明的声音惊醒,嚯一下站起身,怔松片刻,便想要离开房间一探究竟。
却被身后顾泽业拦住,“安处先生,请你待在房间内。不管何时,你最好都不要离开房间。”
顾泽业的话在曲敏儿听来带着一种奇怪的语调,像是警告又像命令。
曲敏儿与顾泽业对视,最终曲敏儿败下阵,重新坐下。
陌生又奇怪的坏境内,还是先听话才能徐徐图之。
“容老朽去为新的客居人引路。”顾泽业弯腰退出房间。
祁訾晅站在五楼楼口,看着地上那一排排亮起的白烛,这次上面的图绘是密密麻麻犹如扎堆的蝌蚪文字与血迹斑斑带血钩链。
面具下嘴角勾动,眼神微闪。
变了。
顾泽业这次提着一个白骨团圈,镂空灯笼,走了过来。
白骨森冷,骨节缠绕做灯罩,独留中间空荡无灯芯。
“五层管事顾泽业,恭迎客居人。”顾泽业面对祁訾晅时,也如顾泽明一样,对他产生一股莫名的畏惧感。
“前面带路。”祁訾晅平静说道。
如此喧宾夺主的客居人,让顾泽业第一次面露愕然,但他却莫名其妙的极为乖巧听话的转身引路。
比起曲敏儿第一次登楼的一无所知,祁訾晅在顾泽业眼中,就好像回自己家一样,熟悉自然。
回字型的回廊,顾泽业带着祁訾晅走到了与东对持的西面厢房。
顾泽业将灯笼和纸花插在房门顶上时,祁訾晅趁此机会回头看了眼隔着一段距离的燃灯虚掩的东厢房。
那里白灯笼在门口如走马灯一直旋转,无数脸谱像活了一样,在灯罩上狰狞。
祁訾晅很快收回视线,顾泽业正好将手中白骨灯与纸花同时挂好,退到一旁。
还没等顾泽业说话,祁訾晅就掏出玉佩,放置在木门口。
熟稔的手法看的顾泽业怔松,随后面上恢复自然,恭敬垂头。
祁訾晅伸手从玉佩上直接拂过,一道幽然的光即刻从玉佩中爆发出来
和曲敏儿木门上不同的星图浮现在玉佩之上,庄严神秘,最后下沉刻于木门正中与凭虚二字缠绕。
骨灯中央的空荡,随着阵纹出现刻印,一盏烛火凭空出现燃起,绯红纸花化为凭虚自签,落签带花于白骨之上。
地板图绘的蝌蚪字被骨灯吸了进去,不过这一次不只字被吸走,还有那带血的钩链也悬挂在了骨灯上如浮雕之蛇盘旋缠绕。
房间开启,无风无窗。
角落四盏灯,除了没有软塌,多了书桌文墨,纸笔砚台。
一切布置和曲敏儿房间一样。
“泼墨点香,文人醉,凭虚横揽,天下事。恭迎凭虚公子入住。”五楼燃灯,大堂顾泽明声音立马响起。
‘咚咚咚···’
熟悉的擂鼓震动,大堂众人张着嘴已经成了O形,今日发生的事情实在一茬接着一茬,过于惊讶。
客居人几百年未出,再次出现却是一天两位,接踵而来。
而且顾泽明口中的咏唱也变了模样,这让所有从未接触过客居人信息的众人心中更加好奇。
经历过第一次客居人仪式的他们,心中暗暗猜测第二位客居人会带来怎样的奇异之景。
“静心凝神,凭虚一梦。”顾泽明话音落,众人还在不解这话中何解时,芙蓉阁内一股奇特的墨香弥漫,无数人恍如坠入梦中,大梦一生。
“五楼开,登楼始,世人梦,天下唱。”随着顾泽明最后结束仪式的咏唱,大厅里恍如大梦叁生的众人,徒然惊醒,冷汗涔涔,背后浸湿,甚至有些人瘫倒在地,脸上还残留余悸惊恫。
不知梦中他们看见了什么,但此时大堂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徐徐和众人粗重喘息。
梦中一切,太过可怕真实。现在即便回想都觉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