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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秒,两秒,三秒。我听到魏丞禹说:“怎么说呢,管不到吧……但我好像接受不太了,大概……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
    王栋哈哈大笑:“你也恐同?我也是哈哈哈,完全接受不了。”
    我的舌尖紧紧抵住牙关,舌根居然泛上苦涩,我尝到了,是一颗比比怪味豆的味道。
    做朋友也不行吗,又不是爱上你。我有些委屈地想。
    幸好没人对我的意见感兴趣,他们聊了两句又开始打游戏了。
    我佯装平静,收拾我的Prada书包,背起来。我好像突然懂得了心如死灰的滋味,首先希望和快乐要被点燃,然后要被强硬地熄灭,灰烬被风吹走,忘记拥有过的痕迹。
    魏丞禹看我要走,抽空抬起头:“走啦?不等等我?”
    我小声说:“不等了。”我撤退的步伐快到有些狼狈。
    我在西川中路走了五十米到路口,然后左转,然后右转……走进小区,再走进家门,爸妈依旧没有回家,蒋阿姨在沙发上看电视,电视机里下着很大的雨,水像要漏出屏幕。
    我感觉到无所适从,只能洗完澡躲进被窝里发呆。
    若我是个识趣的人,那听到魏丞禹的这番话,就应该主动与他拉开距离,实现不出现在他眼前的要求。
    但我已体会过有朋友的快乐,可以一起吃食堂吃火锅,陪我喝椰香芋芋,分点心先问我要吃什么,放学还会一起回家。我有什么无营养的闲话也可以和他说,魏丞禹神通广大,都能接上。
    然后我想起来,打开手机,把那个游戏删掉了。
    我安慰自己,没朋友也没关系,我还有钱啊,I’m a rich man.
    我感到很无能为力,生活是洪流的考验,而我是被反复冲刷的石头,即使我想风平浪静,去安居乐业,去隐秘去低调,神也要把我单独拎起,告诉我you're special。
    而我知道,翻译成中文的特别,可以当作贬义词。
    我是个另类。
    第10章 我吐了!
    傍晚,我听到窗外萨摩耶突然叫了几声。汪汪。我想到他有小房子,我也有,只是我的小房子没住多久,就被没收了。寂寞亲吻我的壳,它说要把它最珍贵的孤独送给我。
    大约是因此我的心灵受到暗示,晚上我突然梦见初中那些我尽力忘却的零碎片段。一个迷糊的人影站在我面前,递给我一包五彩斑斓的糖果,语气很热情邀我品尝。我虽然很害羞有点不好意思,但也知道不能拂人好意,毕竟许久没人这么热情对我,于是手伸进袋子拿了一颗出来。
    等我捏着糖果含住的时候,周围人突然目光都射向我,不怀好意和兴奋混在一起,我慌乱地用牙齿咬住糖果,于是一股古怪的味道在唇舌蔓延而开。
    我很想装若无其事,还想问那个人影你这糖是不是变质了,不要吃了。可是那个味道实在太怪了,我觉得有臭味和酸味混在一起。
    我强装镇定从座椅上跳起来,我的灵魂轻盈地奔腾出班级门,我听见身后迸发快乐肆意的笑声。此为第一景。
    然后场景转换,高大的人影食指上是一串钥匙叮当作响,我像听见笛声的夜游人,顺从地跟着他。我走进器材室,身后传来锁门的声音,闻见篮球的橡胶味和跳箱那一层撑板的皮革味,外面是同学们打球时欢乐的叫喊声,此为第二景。
    最后……我被带回现场,“当我把我的沉入你的眼睛……”我目睹自己的信件被当众朗读。边良回过头,面无表情看我,我领悟他没有言说的厌恶。
    醒来时,我的嘴巴鼻子耳朵好像都通感留在了梦里,感到知所谓的难过。
    幸好双休日后就是期末考试,魏丞禹和我不在一个考场。
    为了防止碰到他,我中午不再去食堂,只在图书馆蹲着,等下午的那门考完就赶紧跑回家。
    他在第三天终于忍不住发消息给我:“怎么每次考完都找不到你?”
    我对此感到愧疚,毕竟魏丞禹对一切一无所知。
    我回复:“家里有事,走得快。”
    他回了“OK”。
    但领成绩单的那天我还是请假了,这次倒是有了正当理由,大概是因为心情影响食欲,我考试几天都没吃中饭,晚饭也吃的很少,双休日则基本没有进食。星期一,凌晨五点我就因为胃疼醒了。
    我缩在被子里,疼得佝偻起身子。
    我忍了三个小时,眼前发黑,给陆河发短信请完病假后下了床。这个点蒋阿姨应该起来了。
    好不容易走到楼下,发现桌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有字也有拼音,是蒋阿姨的手笔,说自己去看望刚生了孩子的亲戚,饭留在冰箱里了,尽量明天回。
    我打开冰箱,只看到昨夜的剩菜剩饭。
    我跑到水池干呕了几下,平复后好不容易找到家里的药箱,发现能治疗胃疼的药全都过期了两年以上。
    屋漏偏逢连夜雨。根据我的判断,我可能需要去一下医院,但去医院要准备点什么?我找手机百度,哦,要医保卡。医保卡在哪?
    我什么也不会。不去了,我要自生自灭。
    我安详地趴在沙发上发呆,听到钟摆的滴答声,疼痛如潮汐时强时弱,像有一只手抓着我的五脏六腑往下坠。
    不知道躺了多久,因为饥饿带来烧心烧胃的感觉。我像被蛀空的树干,又是被点燃的棉絮,回光返照下我想起幼儿园时身体不好,大半夜跑医院是常事,那时候爸爸总是把我背在肩上,妈妈负责看好外套是否盖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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