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推开老旧的木门,就见一老妪佝偻着腰在灶前动作着,艰难颤抖着打开锅盖。陈颂忙走过去,帮她拿起锅盖:“娘,这些事情等我回来做就好了,你快歇着。”
平日里都是他回家做饭的,今日因为绸缎庄的事回来晚了,没想到娘就自己动手了。他搀扶着老人来到床榻前坐下,见她衣着单薄,忍不住鼻头一酸。
到底是自己没本事,不能让抚养自己长大的娘安度晚年。陈颂想起自己刚拿回来的棉衣,急忙拿过来给他娘:“娘,这是我新拿回来的棉衣,你快试试。”
老妪却是定定看着他手中的棉衣,猛然落泪,老皱的脸聚在一起,抽泣道:“儿啊,咱家再穷,娘再冷,也不能干出这种事啊。”
陈颂忙解释了好一通,老妪这才相信。陈颂连忙把棉衣给老妪穿上。
老妪只觉得猛地一股暖气包裹住自己,经久不散,她舒适地眯起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这棉衣不愧是邻里唠叨许久的好物。
陈颂安顿好自家娘之后,开始暗中收集各家信息,把符合绸缎庄要求的户数及人数一一记下。
而在这期间,小巷里的流言不断,甚至是愈演愈烈,传到了巷子以外的地方去。陈颂对此一概不知,他终于把整理好的本子交给了绸缎庄的掌柜。
掌柜的翻动着本子,很是满意,上面的信息条理清晰,她合上本子,笑道:“看得出是用了一番心思的,谢谢你了,等我核对后,就可以进行棉衣发放了。”
至于回头她肯定是要命人去再次核对上面的信息的,这一步骤可就轻松多了。掌柜的命人给陈颂递上事先约定好的银两。
三日后绸缎庄放出消息,圣上仁爱,命其为穷苦百姓免费发放棉衣,可前来领取。
全城欢呼,买不起棉衣的穷苦百姓激动地落泪,原以为是盼不上了只能又受冻一年,到底是圣上仁慈,姜国出了位仁君。
一窝蜂地涌向绸缎庄,人太多。掌柜的亲自出面维护秩序,让所有人排成两队,有条不紊地发放棉衣。
来的人大多不识字,在小厮让自己报上名字时便爽快回答,也不知小厮盯着本子在研究些什么。最后大家都是欢天喜地地捧着新到手的棉衣离开。
人一多,自然牛鬼蛇神也多了。有一人神色自然地排在队伍中,等到轮到他站在队伍前面时,小厮按照惯例询问:“叫什么名字?”
他二话不说报出自己的名字:“王五。”话说出口,就见小厮在本子上左右翻看着,他心里一堵,这是在干啥?
小厮翻遍了一整本本子,都没有找到这个名字,怀疑地抬头盯着来人,冷声问:“你是住哪儿的?”
王五一机灵,报了城里最穷的那条巷子:“城东土地庙隔壁的巷子。”就见小厮低头直接翻动到某一页仔细比对着,最后抬头冷着脸道:“这条巷子没有王五这个人,你也不符合条件,下一个人。”
王五无奈离开,后面听见这番对话的百姓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绸缎庄手里是有名单的,符合条件的人的名字自然在上面。
这样一前后相告,整条队伍都知道了这回事,一时议论纷纷。在高声谈论时,人群中陆续有些许人离开队伍,悄然离去。
接下来绸缎庄发放棉衣的动作迅速许多,其中也有巷子里的人过来领棉衣。突然有人灵光一闪,看着小厮手里的小本子,恍惚惊觉在陈颂家看过,他大着胆子问:“你好,这名单可是陈颂那小子整理的?”小厮听完一疑惑,还是点点头:“是他写的,怎么了?”
“没事没事。”于是在万般愧疚之下大肆宣扬,巷子里的人都知道了,那个疑似偷棉衣的陈颂其实是在帮绸缎庄收集信息,是由他来确定可以领取棉衣的人的名单的。
这又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了。陈颂本来在家做饭,就听见木门被敲响,他走过去一开门,就见之前骂他骂得最起劲的农家汉子一脸愧疚道:“小陈啊,上回的事是大叔我误会你了,实在是对不住了,你不愧是读过书的人,大人有大量,我一辈子都记着呢。”
接下来陆陆续续有人敲门说着道歉的话,陈颂一脸懵,到最后一打听才明白。
巷子里的人都在庆幸陈颂大人有大量,没有计较他们嘴碎胡说,把他们的名字在本子上落实了,他们才能顺利领到棉衣。
像陈颂这样的事情,在姜国的每一处都发生着,再怎么一波三折,到最后所有人感叹的都是:姜国出了一位明君,真正地把平民百姓放在心上惦记着。
绸缎庄顺利在姜国的每一处开遍,得到这个消息时沈玉姝也是一阵振奋。
这回无异于借了皇上想要为百姓谋福利的东风,若是他们自己去开分店,怕是第一关找到合适的铺子便是一大难关。
有了皇帝的命令,绸缎庄在各地得到的铺子都是最为合适的地段。
傅远下朝回来,就见沈玉姝一直揣着笑脸。虽说姝姝一直很温柔,但却是很少如今日一般情绪外露。
他估摸着必是今日收到了什么好消息,笑问道:“姝姝今日如此开心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就是绸缎庄的棉衣已经全部发放完毕,受到了当地百姓的一致欢迎,也算是在姜国的每一处都站稳了脚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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