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没动。它又看了眼干净如新的地毯,竟还将身子往后挪了挪。
大概是眼前的情景勾起了白狗不太好的回忆,它的身体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脑袋搁在前腿上,蓝绿色的眼睛微微上抬,迎上陈乔一灰黑色的眼瞳,看上去可怜极了。
然而下一秒,那双灰黑色的眼睛变得猩红起来,白狗看着陈乔一的指尖在半空中打了个转,而后自己的身体被一股力量托了起来,往刚才她出来的方向移挪。
白狗还没来得及对眼前迅速变化的场景作出反应,就听“噗通”一声——它被毫不客气地扔进染了一缸血水的浴缸里。
与此同时,卫生间外还传来魔女的一声轻哼:“啧,养狗怎么这么麻烦,连澡都不会自己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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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狗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陈乔一正躺在沙发上剥橙子吃。
她抬眸瞥了眼眼前男人高大颀长的身形,目光循循略过他紧致的腰腹,再在某处停留半秒,而后眉梢微挑,颇为夸张地“哇哦”一声:“不愧是我的大狗狗,变成人的样子还真不赖。”
白狗立在原地,垂眸看着骨节分明的手掌,起眸沉默地望向陈乔一。
陈乔一读懂他未明的意思:“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她可是魔女。
无所不能的魔女。
白狗了然抿唇,抬手在脖颈处摸了一下。
没有流血了。
他身上先前受过的那些伤,经那缸血水泡过之后也全都好了。
陈乔一又塞了瓣橙子放进嘴里,忽然想起什么,眼眸亮亮地望着他:“对了大狗狗,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在接受轮/盘洗礼、和白狗签订契约的时候,她顺带着给他灌输了部分人的思想,所以不用担心白狗听不懂她说的话。
果不其然,没过几秒,偌大的房间里就响起另外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大白。”
陈乔一眯起眼:“什么?”
许是惊讶于他能开口说话说得这般流利,仿佛天性如此似的,白狗碰了碰喉结凸起的位置,沉默半晌,才又重复道:“大白,我的名字。”
哪知陈乔一的神色却骤然冷了下来:“不对哦。”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灰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白狗的眼睛:“你现在是我的狗狗,名字只能由我来起。”
而不是继续用前主人为他起的名字。
白狗猜测她或许是生气了,于是乖顺地垂下头,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陈乔一这才又扬起笑容来,边掰着橙子,边又将长腿放回到沙发上搭着。
“唔,你是我的狗狗,肯定得跟着我姓陈,”陈乔一说着,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手里的橙子,“陈橙?不行,这名字不太适合你。”
她晃荡着腿,思考的时候,顺带将橙子吃到只剩一瓣,眼前忽然一亮:“有了。”
“你就叫陈丞吧,”陈乔一冲白狗勾勾手指,“大狗狗,过来,我教你写。”
陈丞应声走到她面前。
陈乔一瞟了眼手臂上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漫不经心地用指甲将伤疤给划开,任血又流了出来。
她蘸着鲜血,一笔一画地在茶几上写下“陈丞”两个字:“记住了吗,这就是你的名字。”
陈丞盯着那两个猩红工整的字,点了点头。
陈乔一没停,继续并着“陈丞”写下三个字:“陈乔一,我的名字。”
她写字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有注意到陈丞因她这短短一句话而神色微动。
过了半晌,陈丞才一字一顿地跟着念:“陈,乔,一。”
而后,他在陈乔一饶有兴味的注视下,单膝跪在地毯上,双手捧起她正在流血的手臂,将唇覆了上去。
男人温热湿润的舌尖舔舐着伤口,陈丞低垂着眼,舔伤的神情无比专注,仿佛这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
他的动作很轻,粗粝舌尖滑过肌肤的时候,弄得陈乔一有些痒。
魔女眉骨微抬,对这个于她而言可以说是新奇的触感并不排斥。
她任由陈丞舔了好一会儿,直到没有血再流出来后,才将手里仅剩的那瓣橙子喂到他嘴边。
“乖狗狗,吃么?”
陈丞后退半步,盯着橙子看了一会儿,没动。
陈乔一眯起眼:“不吃?”
陈丞黑沉沉的眼睛望向她,低哑着声音问:“你不丢在地上么?”
他吃的一直都是地上的食物。
陈乔一难得愣了下,而后嗤笑出一声来:“张嘴。”
于是陈丞不再多问,百般顺从地张开了口。
陈乔一轻轻松松地将那瓣橙子喂进他嘴里,也不去看陈丞被酸得忍不住蹙眉的表情,拍拍手站起身,伸了个满足的懒腰后,抬步往卧室的方向走。
魔女变化的心情比翻书还快,她走到房门前停下脚步,回头睨了紧跟在身后的陈丞一眼,声线一压。
“你,睡客厅。没有我的允许,永远不能踏进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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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活着有什么好的。]
[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当个异类,不累吗?]
[疯子,都别靠近她,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
陈乔一半夜惊醒的时候,觉得口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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