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擅长的是幻术,然今下不能施展幻术。特别是在妖界。
幻术乃妖界王室之专术。即使当初被他的亲娘子夜元君习得以后,将此专术带出了妖界,并在天瑞院进行传授,但是除了妖界王室以外,真正习得幻术者,依然屈指可数。
哪怕是带出了妖界,哪怕是在三清墟立了课业,却也是口述私传。
统共也只一两个学到的,即使学到了却也不深,而那仅有的一两个原本也出自妖界,不说是王室之族,却也是远亲贵戚。现如今更是妖界的重臣,身居高位。
眼下他若是在妖界施展妖术,岂不是自惹事端引来关注?
所幸有高人传授他奇门遁甲之数,姑且算那位高人是子夜元君的旧友吧,多亏了高人舍命相传,他才能凭着奇门遁术预测巨型蜘蛛即将攻击的方向,从而立刻走向化解之位。
加之有偃月服护身,他不曾受过什么大伤,即使体内有伤也正以可察觉的速度迅速恢复,这多亏了二太子子隐圣君所塑造的这副肉身。
乃是圣君之血肉所化,当年三只眼打得他伤得那么重,也极快就恢复如常了,天神亦不能伤他根本,俗物所伤的伤又岂在话下。
并且,他也不愿杀了这头蜘蛛。
事先见过它的饲主,方才那名红衣女子便是它的饲主,杀了它,会与红衣女子结仇,而那红衣女子既然能通过妖界界门处的妖物将他捕获来这里,那么她在妖界也必然不是单打独斗之路。
杀一头使兽,便不得不再杀一个红衣女子,杀了一个红衣女子,便要再杀她的朋友、再杀、大杀……
没有必要。
他此来妖界,不是来结仇的。
实在没有必要。
他此刻是分身,为了以防万一,另外两个分身正在寻来的路上。如果能够在这个分身耗尽灵力之前找出蜘蛛的软肋制服它,那么便不至于消散,从而另外两个分身便继续进行各自的用途。
他一边躲闪,一边防御,一边伺机寻找蜘蛛的破绽与弱点,一边在心中把小算盘拨得朗朗。
一身体力耗上了。
而那头蜘蛛也因为不停地追杀他,不经意地陷入了他走出的奇门遁术与阵法之中,遁术之奇就在于无须以实物布阵,是借天地自然之灵气,与各方磁场,而步的气场阵。
也把那头蜘蛛耗得晕头转向。
……
而清幽梦那端,又是一场恶战,她的确很强,以一敌百不在话下,可是眼下她有伤在身。
那些伤,她称之为皮肉伤,一切不伤及根本的伤她都称之为皮肉伤。只是,虽然没有伤及根本,却也影响她行动。
一举一动之间撕扯动伤口所带来的疼痛,倒不如受一处重伤,重伤虽重,但也因为重,它往往失去了知觉,反倒不影响身手。
何况当前,包围着她不停进攻的不止一百,而是黑压压的密密麻麻的,不可计量。
骷髅鬼鞭猎猎最响,送着一只又一只恶鬼妖灰飞烟灭,而恶鬼妖们宛如势在必得似的,前赴后继,破碎一片,又引来一片。
不知妖界收留了多少恶鬼。
既然他们都能成功闯入妖界,那么她更可以。岂能放弃于当下?!
她的信条里从来没有放弃二字!
妖界的风声令人生畏,风掠起衣袍,也带着肃杀之气。这就是妖界么,真正用实力说话的地方,真难想到这样的妖界如何被祈帝治理得平静的!
他们好斗,好战,好饮血,好杀戮,却都规规矩矩的遵守着祈帝的制约,绝不犯出妖界以外的一草一木。
不敢想,若祈帝不在……
抑或……祈帝宣战……
不过,他是不会宣战的,他若愿意战,当初就不是他亲赴九重天与天帝签订同谋之约了,他若愿意战,当初就战了。
清幽梦忍耐着无数道伤口撕裂的剧痛,于密密匝匝的黑影之中穿梭,所经之处一片哀嚎,哀嚎是他们生命的终点,从此湮灭于天地之间,连一粒尘沙也不如。
岂能未到妖界的试炼之地,就在界门口败下阵来?
只能说是他们有眼无珠,自寻死路!
……
妖界的边境是一个圈,圆圈之内便是妖界。
此时此刻,林苏青在北,清幽梦在西。
一处血雨腥风,眨眼便是生死,空气里都是血腥气息,干涸如沙漠的土地上的沙子或许都是恶鬼们化散的元神。只可惜他们已经连细砂也不如了,细砂尚可感召日月,而他们已经真正的死了。
一处如同儿戏,兜兜转转,鬼打墙一般。蜘蛛捕不到飞蛾,飞蛾也不去扑蜘蛛,兜着圈子的飞来飞去。
你来我往的,你伤我一处,我不管,换我也伤你一处。我的伤会自行愈合,我也不重伤于你。
进攻与防守,就像借钱似的,有借有还。
……
然而这时候,有一个身影,在那身影的身后,有一堆仿佛烧焦了的藤蔓,焦黑的堆了满满一地。
身影出于习惯地掸了掸并没有沾惹半点焦灰的衣袍,然后抬首细嗅着风的方向,同时细嗅着风中所携带来的信息。
嗅到了血腥味,也嗅到了正想获得的信息。
身影埋头快速的走,看起来目标明确,有确定的方向,有想办的事情。
那身影实在不起眼,正悄悄地流窜于众妖之间,那些花草树木却并不伤那个身影。
那身影的身上似乎带着某种法盾,纵然有想伤害的妖物贸然进攻,也都被法盾反弹回去,到头来重伤了自己。
身上的法盾赤光灿灿,像一层薄薄的火光似的,但不灼,只反弹外来的攻击,若不攻击则相安无事。
但依然走得很急,也走得很小心谨慎。
身影出现的位置靠近东边,此刻正往北边行去。
此行之风险,事先已经了解过了,于是堵上了一切前来。
那身影走着走着,忽然顿住脚步,停下来看了一看林深之处。想道,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也许就如与这些籍籍无名的小妖小怪一样,毫无期盼毫无意义地度日,就像摆放在乞丐面前的空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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