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因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问道:“你这个女娃娃叫什么名字?这个鬼天气来森林干嘛?找死啊?”
蓝月:“……”说话要不要这样直接。
傲因吃人前还要了解人的名字?真是一种风雅的爱好。她从树后面转出来,谨慎地向前走几步,“你好,我叫蓝月,来自北方的天启宗。”
傲因笑了起来,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很少人会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你的名字很好听。作为回馈,你可以叫我傲小三。”
“呃,傲小三,你的名字也很……独特。”蓝月搜肠刮肚,才勉强想出这么一句赞美。这么说来,如果杀了它,来寻仇的傲因至少有四个了,傲爸傲妈加上傲小一,傲小二。不管怎么说,在对方没有展现出恶意前贸然攻击不是她的作风,她极力镇定下来。傲因虽然不属于善良阵营,也不意味着她必须和它决一死战。
“蓝月,你要去什么地方?”互相道过姓名后,两名冒险者之间居然也发展出一些聊天的气氛,也许是因为它的人形天真无邪,令人容易忽视它的本质是一块老菜皮。蓝月挺直腰,继续向前走,傲小三则闲庭信步,跟在她旁边聊天。
“匕首瀑布,其实我也不知道它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它在森林中央。”
“你去哪里干麻呢,现在那里应该结冰了,没什么好看的。”
“听说那里非常漂亮,我一直很想去看看。”这倒是一句真话。从前的黑纳森林,森林中央最著名的匕首瀑布,无垠大陆著名的十大冒险之地,宏伟的瀑布从天而降,山河壮阔,灵气充足,各种妖兽和珍贵的灵草灵药像海里的珍珠一般遍布整个森林。
“嘻,那里非常远,你这样的速度,起码要走一个月,而且你又不认识路。”傲小三身形灵活飘逸,轻轻松松地从树木间穿梭跳跃,要不是它刻意放慢了速度,蓝月还不一定感觉得到它就在不远处。它顿了顿,继续说道,“跟着我就不一样了,我带你走捷径。”
蓝月心中微叹,这妖怪什么奇怪的嗜好,吃人前不仅要互通姓名,还要哄骗一番,明明傲因的修为比她高上许多,为什么要花上一番唇舌,简单粗暴地打一场不好吗,还是引她到熟悉的地方再吃比较有胃口?
她又打不过它,只能暗中警惕,观察事态发展。
她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很久吗?”
傲小三嘿嘿一笑道:“当然,我一出生就在这里,没有谁比我更熟悉这里的一草一石。这里是莫斯山脉,向东走是十日谷,匕首瀑布在西边,天星河从匕首瀑布流出,流向东边的大海。”
阿烈以神识传道:“跟着它,看它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是大佬,你说了算。
蓝月笑道:“这里漫无边际,如果有人带路最好不过了。”她眨眨眼睛,看着傲小三,重重点头,以示自己真心实意地感到这个提议不错。
傲小三看了她几秒,哈哈一笑。
刚开始的旅程还算很和谐,傲小三不仅熟悉森林,还很能说会道,撇开他的真实身份不说,是一个优秀的同行者,一人一妖在雪里赶路,雪地上没有留下痕迹。
蓝月问道:“傲小三,你说的捷径,我们要走久?”
傲小三道:“大约十天吧,你一个人出门闯荡,家里的长辈没有意见?”
蓝月道:“他们不会有意见的,我经常一个人到处旅行,走走停停。”所以你不用顾虑,该动手时候就动手,让阿烈把你解决掉,我今晚还要找地方打坐睡觉。
傲小三笑笑说道:“你家人真好,允许你自己出来到处玩。现在的黑纳森林,小幼崽都不允许走出洞口,要是哪家小崽儿离家出走,抓回来说不定会被打烂屁股。”
蓝月装作一无所知,问道:“为什么?小时候我最喜欢玩雪了。”
傲小三看了蓝月一眼,意有所指道:“严冬对森林的居民非常残酷,大雪封山,也没什么可吃的了,即使是同类的幼崽,也会被当成食物吃掉。”这个季节,绝大部分的动物都在挨饿,从食物链最底层到顶端,都瘦成一把骨头。
蓝月当然装作没有听懂这个暗喻,“这确实很危险,而且这里的初冬比外面更冷。”
傲小三道:“嗯,以前不是这样的,即使在深冬,天星河依然流动,河水不会结冰,还能找到鱼吃。”
蓝月道:“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傲小三表情变得有点阴郁,声音低沉下来,“恐怕森林的居民也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我的许多亲人和朋友都离开了,因为妖兽的生育率极低,几乎是死一个少一个。”匕首瀑布,妖兽最后的堡垒,也逐渐干涸。
蓝月沉默了,恐怕妖兽减少的原因不只一个,千百年来,人类修士对黑纳森林的掠夺残酷而漫长,修士不只狂热地争抢灵草灵药,对幼小的妖兽也毫不手软,落到人修手上的幼兽,被驯化成灵兽或奴仆已经是最好的命运。
一人一妖一路往山上走,蓝月越爬越觉得视野开阔,原来他们已经来到了山顶,前面是悬崖峭壁。她以神识探寻悬崖底下,雪雾缭绕,深不可测,无法看到底。
“我们要飞过去吗?”她大声问道,刺骨冷风夹杂着冰雪扑面而来,睫毛上沾满了碎雪,寒风灌进嘴里。
“当然,抄近路就是这样,要不要我抱你飞过去?”在风雪中,傲小三的声音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蓝月只听了个大概,转头看看他。
“啊?”
傲小三抓住她的手,往前面拽了拽:“我们一起飞过去。”
“不,太危险了。”
“不怕,我抱着你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