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容洵正在煮水,他捏了一小把茶叶放到古朴的茶壶里,把煮开的水倒进去,深色的茶叶在沸水中打转,一股清香满溢出来,那套茶具一瞅就知道是高级货。
蓝月才发现他的衣饰很简单,配饰只有腰间翠绿的竹节形状玉佩,却有种掩不住的骨子里透出来的清雅贵气。
其实在她印象中门内各种大典的场合,亲传弟子,高阶弟子都把自己收拾得人模狗样,只是这种高贵的场合一般和她无缘,不知道他一身华服是什么样子。
楚皓阳不知说了什么,他轻轻地点头,低垂着俊秀的眼眉,一手扣着陶土色的把子,一手展开修长的手指,食指和中指轻轻虚托着壶底,给楚皓阳倒茶,那动作流云一般拉出一条弧线。
那动作怎么说,高雅!
李容洵执起一杯茶,向她看过来。
好机会,蓝月大喜,她忙不迭地点头,她也想喝。
楚皓阳忽然抬起头,看了蓝月一眼,很平常的一眼,说道“我给蓝月师妹拿点茶,看她身子不是很好。”他抢在李容洵前站起来。
蓝月忙摆手说“怎么敢劳烦前辈,我自己来拿就行。”
楚皓阳笑笑,“不妨事,都是一个宗门下的弟子,师妹不必如此客气。”
话音刚落,便走过来,距离两步停下,那股淤泥里沤烂树根的气味隐隐约约萦绕在鼻端,似有似无。
他端了一杯茶给蓝月,她接过,但没喝。
她说“谢谢前辈,我不太喜欢喝热茶,习惯等凉点再喝。”
楚皓阳的目光从蓝月身上转到蹲在她肩膀上的阿烈,说道“蓝月师妹这灵宠很特别,是什么品种的灵兽?很招人喜爱。”
一边说一边伸手欲摸上阿烈。
蓝月微微闪身,说道“咳,这是变种的远飞鸡。我这灵宠年纪太幼小,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一紧张就会乱喷火。”她把阿烈抱起来,放在腿上,选择性无视他的眼神抗议。阿烈在她手中扑腾了几下,然后一动不动得摊成大字,死了一般。
楚皓阳收回手,歪着头看了她几息的时间。
他的瞳孔是纯黑色,蓝月被他完不带感情的神眼看得寒毛直竖,直到李容洵在山洞外喊起“师兄。”
楚皓阳笑了笑,转身离开。
她捏了一把汗。
阿烈以神识说道“我说,蓝姑娘,你还有没有一点做仆人的自觉?上一个敢当面说我是远飞鸡的人,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正在某个小酒馆喝酒,几百年没生过病的海棠无缘无故地打了一个鼻水横流的喷嚏,形象无,实力劝退了几个挤眉弄眼准备过来搭讪的男人。“哪个龟孙骂我!”她抹了把脸。
蓝月摸摸鼻子道“他对你起了疑心,你可以出手解决他不假。但是真正楚皓阳还有没有死我们不知道,万一还能再抢救一下呢,不能滥杀无辜是不是,他本来也是同宗门的弟子呢。”
楚皓阳的肉身被占了,不等于他的神识完被吞噬。
蓝月推理了一番,阿烈自己说是化神期初期,并且对这妖怪不大在意,态度轻松;而楚皓阳是元婴中期,夺舍的妖怪只会在元婴后期或者大圆满期。
理论上来讲完毁灭和消化一个强大的元婴神识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且也需要时间,耗上十年八年据说也是正常的。从他们逃离吴克洞府到楚皓阳来到这里,总共就四天,还要减去真正的楚皓阳拖住吴克的时间。
那么楚皓阳的神识很可能还在他的肉身,只是被压制住了,并被读取了部分记忆。
阿烈嘁了一声,说道“你不是在意楚皓阳,你在意的是李容洵。”
蓝月当没听见。
阿烈接着说道“不过,你说得没错。这东西的修为不差,强行进行灵魂搜索,在识海里干一架,先坏掉的是姓楚的脑子,到时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阿烈肯定没有拯救众生的心愿,一个修士死了就死了,和路边一只蚂蚁差不多。只是觉得易弦舟的弟子,身上说不定有什么惊动他师傅的禁制。万一天启宗执意追究起来,要回溯他的死因,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蓝月说道“它和你比如何?”她还是第一次听阿烈用干一架这个词,她也很想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大妖怪。
阿烈臭屁地说道“吾乃天下第一烈二爷,小小妖孽,不足为惧。”
蓝月想呕血。
你自恋我知道,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自恋。
这头楚皓阳对李容洵说道“这回在那吴克的洞府,你一定吃不少苦。师兄在来的路上发现一处深山有口灵泉,泡在里面对内伤有奇效,离此处不远。要不,我们现在就过去?”
“至于蓝师妹。”他顿了顿,“男女有大防,我们先过去,确认无事,再换蓝师妹去。”
在洞里听墙角的蓝月,耳朵立刻竖起来。
李容洵想了想,道“师兄说得对,这里到处危险重重,既然不远,师兄你先和我过去探探,万一有强敌,也可快跑。蓝月功力未恢复,还是留在此处更为安。”
楚皓阳微笑道“师弟心思缜密,如此,我们便起身吧。”
蓝月急得直想挠墙,这傻孩子,还主动创造了一个和怪物单独相处的机会,这怪物分明想分开他们两人,搞逐个击破。
两人正欲起身。
“容洵哥哥。”一阵娇滴滴软绵绵的女声响起,声音又酥又柔,听得阿烈身子抖了几抖,暗地里朝她竖个大拇指。
蓝月当没看见。
楚皓阳和李容洵的目光都转移到蓝月身上,李容洵的眼神略微有些错愕。
蓝月捂着心口,轻咬着唇,微微颦着眉,样子娇弱极了,她怯怯得看着李容洵。
“容洵哥哥,这药性……”眼波流转,欲语还休。
就在她暗自焦急的时候,突然看到李容洵站起来,向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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