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月谨慎地站在远处,不给他们添乱。
然而此时,横公鱼突然出声说道“停,停停停,我不打了,我愿意出去。”他举起双手,声音沙哑。
怪不得姓李的小子刚才二话不说就愿意跟他去找灵泉,这狡猾的小子留了这么多手后招,实打实的掌门弟子,灵石玩家,惹不起,惹不起。
修炼万年不易,夺舍本来就是极其危险的赌博,它现在已经别无选择。
这个叫楚皓阳的男修神识远比他的修为更强大,资质更是难得一见的变异雷灵根的天才,它等了上百年等来这么一具肉身,这波血赚。
可是它太贪心了,收到传讯符的那一刻就想去收割其他猎物。
后悔,这个词突然蹦进它的脑海里,本来它可以安安分分地在永冻湖底慢慢消磨楚皓阳的神识,直到彻底占据这具身体。
李容洵的琴声有一息的停顿,然后又继续响起,妖物的话不可尽信,必须把优势牢牢抓在己方手中。
楚皓阳的嘶吼声渐缓,一个赤血色的光团突然从楚皓阳身上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肉眼几乎看不见。
然而那个光团飞扑的方向竟然是站在远处的蓝月,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那团光影瞬间没入蓝月的额心。
蓝月双眼一瞬间失去了神彩,像只是失去了灵魂的布偶,呆呆地一动不动。
“不!”李容洵大惊,飞扑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横公鱼的目标是蓝月,一个十阶妖兽,相当于元婴后期,一个筑基后期,根本不需要花什么力气,妖兽神识吞噬掉女修的神识只需要一息。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横公鱼本来就没打算跑,它的神识一旦离体,就算楚皓阳他们不趁胜追击,也绝无可能安然回到永冻湖。
这一路上多少妖魔鬼怪虎视眈眈,一个无依无靠的元婴神魂,就像是天上飞舞的馅饼,令人垂延欲滴,不咬上一口妄为妖怪。
怎么它也得先找个肉身躲起来,再行打算。
从楚皓阳的记忆中得知,名叫李容洵的男修是他的同门弟子,法宝众多,更为难缠,而那个女修就是一个没有靠山的低阶弟子。
柿子专挑软的捏,不是她是谁,占了肉身再见步行步。
横公鱼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然而就在它钻入蓝月额心的那一刻,它连恐惧到放声尖叫的时间都没有。
它感到自己被扯入一个只有火焰的地狱,在神识都被融化的高温下,它尝到了神识不应该感受到的撕裂般巨痛。
横公鱼心胆俱碎,转身欲逃,却连转身都做不到,体会一把什么叫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感觉。
而它眼前,一个强大的神识自虚无界面走来,仅仅是面对面,它的心神便被可怕的威压攫住,光团在发抖,逐渐黯淡乃至透明。
“今天是个不错的日子。”那声音意外地脆嫩清越,与强大的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横公鱼此刻心中只有绝望般的恐惧,“你是谁?”
原来这就是令那老道疯癫的原因,这恐怖的存在居然藏在这里,它怎么会一头撞进来。它还以为碰上楚皓阳是它百年霉运的终结,没想到它已经来到了命运的终点。
“为作送上门来的礼物,我会给你特别的优待。”强大神识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烙印般打在它心上。
在外界,李容洵清俊的脸上血色顿失,他飞扑过来,然而已经太晚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蓝月的双眸失去焦距,不能相信她已经被生吞了魂魄,明明上一刻她还好好地,从晋阶和合欢散的折磨中挺过来,充满了生命力。
他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各种驱逐妖魔的办法,把所有能用的法宝都用了一遍,却一丝作用也无。像有一道坚不可摧的透明墙壁隔开了两人,从此天人永隔。
横公鱼的神识毕竟比以往的黑寡妇,吴克老道更强大,阿烈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完成灵魂索搜,顺道再把它吞进肚子里。
在阿烈眼里,黑寡妇神魂太弱小,还不如吃一颗逐月果带劲。而吴克道心不稳,神魂没有这么纯净,吸收起来费劲,还要花时间排除杂质。
而横公鱼就不同了,它的神识强大稳固,十分完美,阿烈毫不迟疑地吃掉这个狡猾的访客,肚子圆滚滚,晃晃脑袋,咂咂嘴,在蓝月的丹田里惬意地躺下,伸个大大的懒腰。
从横公鱼神识突然扑来开始,蓝月被阿烈暂时接管了身体,她既能看见识海里发生的事情,也能看见外部世界,却一动不能动。
她看着他惊慌失措,翻箱倒柜般祭出所有法宝却无济于事,痛苦的样子看上去分外狼狈。
她想出声,想抬手,想拨开他额前的湿发,想像哄孩子一样拍拍他的背,却一样也做不到。
蓝月看着他很久。
迎面而来的寒风灌满了银色的长袍,世间一切嘈杂声音都似远去,唯有他的身影刻进了心底。
……
直到她突然拿回身体的控制权,一下脱力摔坐在地上,神魂的较量对灵气和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她感到身像被暴揍了一顿般的疼痛,胸口剧烈地起伏。
李容洵一直紧盯着她,她突然地摔坐下来,他下意识地上前走了一步,有点脚步不稳,踉跄了一下,却生生停住了。
此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容洵,不可!”
是神智逐渐清醒的楚皓阳,他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却无力制止。
眼见着师弟要碰上那已经不能称为同门的女修,幸好,师弟还是十分理智清醒地保持了距离。
在楚皓阳和李容洵的眼里,蓝月外表虽然不变,里面绝对是换了一个芯,横公鱼的神识毫无疑问已经吞噬了蓝月的神魂,占据了她的肉身,两者修为差距太大了,蓝月没有翻盘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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