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咳出了一口血,搭着萧患生的肩膀虚弱的爬了起来,“患生,柳誉卿还在山上……”
“我知道了……”萧患生把秦振软成烂泥的身子交给路曳天,自己则飞快的回头看了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我们躲过泥石流后,被一群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黑衣人追杀......”秦振下意识攥紧了路曳天的手臂,咬牙切齿的道,“柳誉卿把他们引了开,我才能逃到这里......”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山,我上去找他。”萧患生拍了拍他的肩,试图让他放松些。
秦振看向他,“患生,小心些。”
“放心吧,你下山去找颜将军便是。”萧患生点头,见路曳天眼中满是焦急,想了想安慰他道,“你也莫要担心,上山途中,我再帮你寻找你父亲的下落。”
临了,他回头看了一眼二人,运起轻功上山了。
......
颜将军的军队在山下集结,自然也听见了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好在颜将军的军队纪律严明,不会在这种突如其来的情况下自乱阵脚,也不至于失了方寸。
颜将军派出的小兵来报,说是泥石流。
颜燮虽心有疑惑,却也不乱阵脚飞快的整顿了军队准备撤离。
“晤歌,你带一队人马把刚刚经过的水沟挖宽挖深,记住,一定要快!”
颜钰祁重重一点头,挥手带走了一部分人马。
颜将军的军队中有一个军师,自称是神机妙算天枢子,早年做过算命先生,干的是见钱眼开,拿钱消灾的营当,后来还给人看风水。不过他有军事天赋,知道的也多,兜兜转转做了军师,指挥的战争,没有百战百胜,也是胜多余败的。
不过他有怪癖,明明年纪不是多大,却偏偏要留胡子遮住自己本来也算得上是清秀的面庞,而且尤其喜欢扇那羽扇,羽扇越破越好。
他这时捋了捋自己刚留出的还不长的胡子,扇着没剩下几根毛的羽扇,慢慢从队伍里踱了出来,“将军啊,这几日也没见老天爷给出什么大雨,这哪来的泥石流啊,我想定是有人在山上动过什么手脚......”
颜燮表示赞同,“不过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撤退,尽量避免人员伤亡......犹川,等泥石流过去后,你就带人上山。”
“那当然了将军,我想这泥石流,不会对这群山贼毫无影响的......”天枢子晃了晃羽扇,一板一眼的道,“还有,我叫天枢子,不叫犹川。”
“知道了,”颜燮转身留给了他个背影,“犹川。”
“......”
天枢子,也就是犹川,说白了其实是颜燮心情好捡来的,颜燮那时被封为大帅,意气风发,决定携家人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散个心,然后被从半山坡上咕噜下来的一个人吸引了目光。当时捡他时,他一身破破烂烂,如星般的眸子却格外发亮。
破烂犹川说:“我乃鹏鸟,自也有鸿鹄之志。这江山太大,能容百川,星河灿烂,却人心破烂,我不愿苟活于世,与那些人同流合污,只愿有一日,我能指点这江山宏图伟业......”
颜燮抠了抠耳朵,不耐烦的打断他,“这种话我听得多了,直说吧,你想干什么?”
犹川的眸子亮的照醒了内心的桀骜,他说道,“我想做军师,能打胜仗的那种。”
颜燮颇不在意的哦了一声,道,“等你啥时候打得过我闺女再说吧......”
犹川大声地说道,“再给我一百年,我一定能做到!”
颜燮:“......”
所以最后颜燮还是留下了犹川,那一年,颜燮三十,犹川十九,而颜钰祁七岁......
再说萧患生上山之后,一路上也算是平坦,只不过让他有些心慌的是,路上不时会有些打斗的痕迹以及稀稀拉拉的血迹。
他伸手捏了一把被血染红的土,惊喜的发现土是湿的,也就是说,有受伤的人刚刚从此经过,他飞速向前掠去,眼尖的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人影攒动。
萧患生先是看见了除黑衣人之外的一个陌生人,然后就是那人身后“苟延残喘”的柳誉卿。他们受的伤不轻,可萧患生不能轻举妄动,对方有五个人,秦振解决了一个,柳誉卿解决了一个,现在还有三个。现在的三对三,充其量算是三对二。
那边的几个人自然僵持不住,两个伤员而已,黑衣人对付他们自然不用拼尽全力。
萧患生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挑了个落单的上手了。
他身形十分诡异的绕到那人身后,拿着早就挑好了的有锋利边缘的石子,刺进了他的脖子。
他不是戏剧和话本子里那种以一敌百,武功盖世的大侠,自然没办法完全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那两人也许是觉得他这个隐患威胁更大,叫嚣着冲过来了。
柳誉卿和那个陌生人也注意到了他,柳誉卿毕竟有武功保底,休息片刻后倒也有几分可战之力,总之也踉跄着冲过来了。
那位稍显憨的中年男子左顾右盼了一阵,也许是觉得如果有武器在手,局面也许还好控制些,便拉长了声音喊,“两位大侠可需要武器吗?”
萧患生与两个黑衣人交缠的脱不开身,随口说着,“剑就行,长枪最好......唉,随便!”
柳誉卿也说道,“随便。”
那中年男子应了一声,一下子没了影。
萧患生来不及去管他,柳誉卿自然也不会说什么。
二人都察觉的出来,这两个黑衣人不像其他的几位一样好对付,身法灵敏,武功不低,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杀手,而且身法一致,像是出自什么杀手组织。
柳誉卿眸色沉了沉,像是从二人的身法中窥出了什么熟悉的东西,于是当他和萧患生背抵背时,他轻微的歪了歪头,小声说道,“萧兄,留活口。”
萧患生知道此时不宜多说,正要扭一扭脚踝冲上去,之前那男子又跑了回来,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掷给了他们。
“两位大侠,接剑!”
萧患生和柳誉卿同时伸手接住。
入手的是磨砺的粗糙,萧患生低头看去,果真见手中物件有着剑的模样,但还残留着没削干净的树皮和树枝,“......”
他下意识瞄了一眼柳誉卿,发现他的同自己没有什么差别。
“两位大侠,将就一下。”
萧患生勾了勾唇角,“足够了!”
柳誉卿则爽朗一笑,“不挑。”
有了这不算武器的武器,萧患生解决二人的速度的确快多了,柳誉卿虽然有伤在身,但胜在和萧患生的配合默契,一来二去之下,两人竟也收拾了这两个黑衣杀手。
柳誉卿把两人绑在树上,拿他们的剑抵住他们的脖子,问道,“你们是来风楼的人,来风楼只接有权有势的人的单,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名被绑的黑衣人自然不会透露出半个字,对视了一眼就要咬开牙里的毒包。不过萧患生快了一步,把他们的下巴卸掉了。
“你们要是不说,我们有的是方法撬开你们的嘴,不过那样的话,你们受的罪可就多了,”萧患生挑开黑衣人捂嘴的黑巾,拍了拍那人的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柳誉卿微微一笑,正要开口附和,耳朵一动,脸色一变,就要伸手拉开萧患生。
萧患生也注意到了自己身后的异样,身子一歪,伸手握向虚空,手掌攥下的那一刻,正巧握在了飞速而来的箭矢上,而此时那箭尖里黑衣人的面门仅一指之遥。
萧患生眉目一凛,发丝飞动,翻身躲过又一只箭矢,与此同时,另一只箭矢击中了萧患生手中握着的箭。
萧患生手掌被箭尾羽毛划破,吃痛松手,黑衣人也难逃一死。
柳誉卿也是狼狈翻身才堪堪躲过飞来的箭矢,几乎是同时与萧患生躲到了树后,冲着萧患生做口型,“萧兄?能知道有几人吗?”
萧患生不知道为什么,脸色黑的吓人,受伤的手被紧攥的渗出了一手的血。
刚才的箭法,他再熟悉不过了,他脑海中终于有一个人缓缓现了身影。
柳誉卿小声呼唤他,“萧兄......你还好吗?”
萧患生阴森森的抬头,声音低沉,“一个,只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