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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振拉着萧患生落座时,正巧是罗家的嫡女上台抚琴,这罗家的嫡女罗静初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传闻她琴艺出众,相貌惊人,颇有先皇后的风姿。
    秦振却是皱了皱眉。
    “怎么了?”萧患生瞄到他紧皱的眉头,眯着眼看向那抚琴的罗家嫡女,“有问题?”
    “……我父亲有个妹妹,嫁的是清河崔氏在京城的分支,不过好日子没过上,我那表姑忍受不了家里的乌烟瘴气,再加之那崔氏宠妾灭妻,便和离了……后来改嫁到罗氏……罗静初,就是我姑母的女儿……”秦振用指尖扣了扣茶盅,敛了眉目里的疑惑不解,冲萧患生歪了歪头,“这本身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可是,姑母和罗家,可是近亲,按理说生下的孩子绝不该如此健康聪慧……”
    萧患生已然明了,假装碰杯时凑到秦振身边,“你想试探一下她?”
    “当然,我虽与姑母一家接触不多,但是,我总觉得,在这个罗静初身上,没有一丝姑母的影子……”秦振点了点头,又看向萧患生,眼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患生,你能不能帮我?”
    萧患生:“你若有难,我自该相助,可这是你的家事,我参与,终归有些不妥吧?”
    秦振这时显出了些许犹豫,他咬了咬下齿,又一舔发干的嘴,终于是开口,“患生,我实话实说吧,这罗氏之女今年是入了点名册的,将来很有可能成了皇上的妃子,可我爹在调查的时候,发现这个罗静初来历不明,很有可能并不是罗氏真正的嫡女……”
    秦振沉默了半晌,舔了舔发干的嘴,“这种事可是关系到皇上的安危,一个不慎,罗家和我秦家很可能受牵连,我爹自然是不得不小心……但你也知道我,我去办这种事自然是办不成的,再者边疆战事未熄,我也脱不开身,我左想右想,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这,帮是可以,但是重点是,怎么帮?”萧患生自是不会再推脱,便小酌了一杯,低声问道。
    “以我的身份混入罗家。”
    “假扮你?”萧患生轻笑一声,“这罗家之人莫不是都未曾见过你?你姑母也认不出你?”
    秦振听出了话里的嘲讽,无奈的笑出声,手指在杯沿上转了一转,“事实如此,却无反驳……”
    “那这算是什么亲戚?”萧患生隐约一笑。
    “嗐,六亲不认的富亲戚呗。”
    罗家与秦家本是一支,后来罗家家主飞黄腾达,自然不能再屈居于秦家之下,便动了心思分家,罗家此后便迁到了京城,逐渐不再和本家联系。
    “可这此事也算荒唐,你拿得了主意呢?”萧患生沉了一口气,把一口茶在嘴里琢磨了遍才开口。
    “我自然是拿不了主意,”秦振狡黠的冲他眨了眨眼,“所以你陪我去见我爹啊,我爹拿的了主意。”
    萧患生:“......”
    见秦振似是打定了主意要拉自己下水,萧患生只好咽了口气,无奈的同意了。
    萧患生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欲捏起一个果子,一块小石子兀的掉入自己的杯中,颜钰祁冲萧患生眨了眨眼。
    秦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这小祖宗又要开始折腾我们了。”
    萧患生不解,“怎么说?”
    “一群女人争相斗艳呗,咱们颜大小姐前两次的表现可谓是一言难尽啊。”
    “很差吗?”
    “很差,但也不算丢人。”
    颜钰祁一个眼刀甩过来,做口型说,“前两次只是玩玩而已,这次我认真了。”
    颜燮有了前两次的教训,这次也不安地看了她一眼。
    颜钰祁大姐大的甩了甩自己的袖子,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秦振小声的凑到萧患生耳边说,“悄悄告诉你吧,第一次她表演的扇子舞,扇子不堪重负烂成了八瓣,第二次表演的剑舞,剑倒是没烂,崴脚从台子上掉下来了,这还都是好的,明明没有准备充足,还执着的每次都要上台表演……”
    萧患生轻轻一笑,“这样不才有趣吗?”
    秦振点了点头,又摇头,“在咱们这等凡夫俗子眼里当然是可爱,这才是真性情不是吗?可在京城这些富家子女眼中,如此行径,只会引来他人讥讽,只觉可笑,不觉可爱。”
    “他们的表现象征着家族的颜面,可是颜将军不会在意这些,自己人又不会在乎这些,又为何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世俗之人,总归是活的不会太快活……”
    萧患生笑着看着颜钰祁走上台,说道,“虽然我与颜将军相处的时间不算长,可也能看出,他到底是一个真性情的人,不用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在我看来,已经是十分幸运。”
    “皇室贵胄的命运不过也就如此。”秦振骚了骚下巴,饶有兴趣的瞧着在台上已经摆好了架势的颜钰祁,“不过讲真的,我还蛮好奇她这次会表演什么呢。”
    蕊宫阆苑。听钧天帝乐,知他几遍。争似人间,一曲采莲新传。柳腰轻,莺舌啭。逍遥烟浪谁羁绊。无奈天阶,早已催班转。却驾彩鸾,芙蓉斜盼。愿年年,陪此宴。
    然而颜钰祁的舞蹈完全和大家闺秀没有关联,近年来魏国多地流行跳大绳,说白了像是请来驱鬼的大仙跳的驱魔舞,颜钰祁素来喜欢新奇些的物件,自然也算是认真的揣摩过这个舞。
    “糟糕,“秦振见着颜钰祁把手平坦做了个在头顶托盘子的起舞动作,扶额叹道,“早该料到了......“
    萧患生执酒杯的手一滞,目瞪口呆的看颜钰祁把自己的裙子一甩,踮着脚尖扭脖子,“......“
    “噗。“萧患生没忍住,低头轻笑起来。
    秦振很是无奈,“我还以为她这次会跳什么呢,果真还是惊艳众人啊……”
    萧患生则是泛泛一笑,心口一热,眼中也多了一些温情,“纵使如此,她还是与众人不同的,她没有别人的惊艳,别人也没有她的洒脱。”
    “这样子很好吗?”
    “这样特别好……”
    这舞说白了,惊艳众人也并不算错,在场的皆是名门贵子,大家闺秀,平日里读的是圣贤书,听的是高山流水,舞的是霓裳羽衣,何曾见过这种街角坊市之舞。
    所以此时台下的人尽管有面露不屑之人,但扔抵不住内心的好奇,装模作样的瞪眼看着还假装是为了羞辱一番。
    萧患生不免又笑起来。
    秦振:“恩人总是爱笑?”
    “不不不,”萧患生忙摆手,“其实我爱哭的很,只是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何而笑罢了。”
    “笑起来很好,”秦振想起在宴会外的萧患生的表现,思索半晌,又道,“你笑起来很好看,估计能迷倒京城万千小姐。”
    “你就贫吧,”萧患生摇了摇酒盅,“你看你嘴甜的,这就要抢了颜大小姐的风头了。”
    “我可没贫,你本来就风流倜傥,有武神之像,嘴又巧,人还是数一数二的重情重义,我要是个小姑娘,估计得爱死你啊!”
    “瞎说吧你就。”
    “我可没瞎说,我一个大男人都要被你迷的神魂颠倒,恨不得把你藏进心窝窝里,更何况那些小姑娘啊……”秦振上挑着眉毛,勾着笑黏黏的道。
    “闭嘴吧,今日你话格外恼人。”萧患生脸色依旧,只是耳边微红。
    “啧,你是不好意思了吧。”秦振坏坏的一挑嘴角,把手挑在萧患生的下巴上。
    “……啧,我估计你是想死。”萧患生无情的拍开他的手,转而看向颜钰祁,然后无意中接收了颜大小姐抛来的媚眼,“……”
    秦振不好再逗他,只好厚着脸皮腆着笑脸去欣赏颜钰祁的舞姿。
    颜钰祁画起了圆圈,拎着裙子搔首弄姿起来。
    秦振啧了一声表示不忍直视,然而却仍是心中感叹,这妮子竟然跳的还不错。
    萧患生也是头次见到这类舞蹈,新奇的同时不免好笑,突然觉得这颜钰祁实则是可爱的。
    他见得大多是大家闺秀,或是小家碧玉,再者是山野村妇,未曾遇见过如颜钰祁这般性格的姑娘。颜钰祁的性子颇合他的胃口,因此在心中不免多生了些好感。
    也许他也未曾注意到嘴边那一抹笑。
    “哎哎哎咱大小姐下来了。”秦振暗搓搓的拿手指戳萧患生的后腰。
    “看见了,你再使点儿劲我就得透气了!”萧患生往前躲了躲,一个回眸对上秦振闪着泪的眸子,“……!!!?”
    秦振以手捧心,“恩人?”
    萧患生:“……”
    萧患生:“哈哈哈跳的好!”
    这一声叫好无意打破了周围的寂静,带起了不少叫好和鼓掌声,但若是仔细探究,不难看出起哄的都是男眷,女眷这边大多数人都是一脸愤恨和不屑。
    颜钰祁内心自然爽的很,颜燮也是把笑容挂在了脸上。
    颜钰祁冲萧患生眨了眨眼。
    秦振偷偷竖起了大拇指,做口型道,“大小姐跳的不错,怎么做到的?”
    颜钰祁和秦振自小一起长大,这点默契自然是有的,“谁还不是个公主啊……”
    “……”萧患生张了张嘴,问,“她什么意思?”
    “就是她能的很,”秦振解释道,“我们魏国的公主大都是很厉害的,及笈之前便要求知书达礼,琴棋书画舞样样精通,成婚之前还要学习管理整个府中杂事人员……”
    “劳累了……”萧患生感叹了一句。
    “不过可惜了,”秦振随之叹气,“皇帝这一辈全是男儿,尚无公主……”
    萧患生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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