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云峰父亲认出了医院的院长,脸上立即升起笑容,殷勤中带着讨好。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哪座山就唱什么歌,在别人地盘就必须要尊重别人。
如今魏云峰躺在病床上,都指望着医生尽心尽力,他又怎么敢得罪医院的院长。
“别废话了,你卷起他的裤腿,看伤口是不是结痂了。真希望伤口结痂了,要不然就得等几天才能试用义肢。”
梁边耀教授出声打断了魏父的话,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在他看来,时间用在研究课题上最好,用在拉赞助还行,用在套的废话里是不能忍受的。
“叔叔,这位是南湖大学的梁教授,专攻机器人方面的专家,这次带了一根先进的义肢。”
“老师接上它之后,能够像常人一样行走,能够搬运轻量级的东西,和普通人没有两样。”
李修文赶紧上前解释,重点突出南湖大学、教授两个词。
果然,魏云峰父亲的双眼亮了起来,目光里射出浓浓的希望,饱经风霜的脸庞上全是激动。
“谢谢,谢谢梁教授。他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医生说过,只要不是大动静就没事。”
魏云峰父亲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梁边耀的右手,感激不已。
在一边的院长、主任医师等人,脸上露出不太情愿的神色。
“这不好吧。病人是我的,应该由我来决定治疗方案,义肢也要经过我的允许。”
主治医师张医生,心中怒气翻腾,忍不住说。
自身的权利受到侵犯,这位医生看不下去了。
哪怕院长等领导没有指示,张医生也认为必须要发问。
没人回应,梁教授等人像是对他视而不见,当做不存在一样。
张医生就要进一步动作时,院长悄悄扯了他的白大褂,示意他安静一点。
张医生满脸不快,准备等梁教授失败后发难。
“好了,那就开始吧。刘鸣泉,你协助医生们为这位戴上义肢,小心点。”
“知道了。”
刘鸣泉应了一声,打开脚边的一个黑色塑料外壳、长方形的箱子。
一根闪闪发亮,充斥着钢铁气息的义肢就此出现在众人面前。
它由一根根轻便坚固的铝镁合金组成,大致呈一条腿的模样,看上去不是特别精致,有点像是外骨骼装甲。
“为了减重和快捷,我们就没有装外壳和覆盖硅胶,毕竟是原型机,不用太讲究了。”
刘鸣泉挠了挠头,有点不太好意思。
完成品的义肢,应该要和真腿相似,那样更容易让人接受。
不然这样一条充斥机械感的义肢,宛如时刻提醒别人:嗨!我的腿没了,只剩下假假的义肢。
“别看不起它呀!我运用了划时代的技术,给它装上脑波控制模块和锂电池,保证比真腿还要给力。”
刘鸣泉瞧见身边年轻女医生脸上的不以为然,脸庞浮现红晕,不服输地夸奖自己的作品。
本来站在一旁,有些不太在意的魏樟、蒋主任等人,开始正视这根义肢。
只是无论他们怎么看,也没有发现义肢有什么特别,不都是一个承重的假腿么?
魏樟的眼神扫来扫去,从李修文身上移动到梁教授身上,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珠子。
然后他悄悄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了病床上的残疾人,默默开启了摄像模式。
怪不的李修文如此拿大,一点也不担心安全危机,原来他联合南湖大学的教授,开发出一款利国利民得到新产品了!
全国截肢的残疾人至少也是数百万,这些人缺乏必要的劳动力,对于国家和家庭来说都是沉重的负担。
一旦他们能通过义肢获得劳动力,虽然比普通人不如,但也能让社会变得更加美好。
魏樟扭过头朝左边看去,只见到李修文一脸平静,心里觉得这个年轻人真的不能小看,必须提高重视度。
“这是你制造出来的?厉害呀,比我看过的国产义肢要强很多。”
面容姣好的女医生轻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
“是……是我做的。”
刘鸣泉感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血压径直往上升。
顿时话都说不圆了,结结巴巴,暴露自己是一条没有女朋友的单身狗的事实。
“干活了!”
梁教授催促道,一点也不解风情,不关心手下学生正在解决终身大事。
刘鸣泉习惯性地遵从命令,低下头认真安装义肢。
整个过程中,魏云峰都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是一具失去意识的植物人。
“哎,做了手术后,他一直不能接受,所以变成了这样。所以,我希望义肢非常出色,能够唤醒他的神智。”
魏云峰父亲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伤感地说,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白大褂们见多了家属的各种极端表情,一个个看上去无动于衷,十分冷漠地继续工作。
作为医生的他们,别说这样流泪的场景,就算是家属生离死别的痛哭,一个月至少经历一次,热乎乎的心也变得习惯性麻木。
这样极有误导性的表情,家属和医生之间爆发争执的可能性很大,其实双方都互相体谅一下就好。
倒是刘鸣泉受到了刺激,眼睛发红,手上的动作越发仔细起来。
穿上义肢后,魏云峰重新拥有了两条腿,而且还是一样长短,大小看上去也差不多。
稍微一忽略义肢的金属外表,他就像一个完好的人一样。
“给他戴上眼镜框。”
梁教授一脸郑重地吩咐。
“孩子,你在脑中下达指令,让义肢动一下。”
“试一下嘛,它可不一般哟,就像你平时那样对着完好的腿下达指令。”
“要是它动起来,就相当于一条健康的好腿,你和普通人没有区别。”
在梁教授的淳淳教导下,魏云峰的眼珠动了动,浮现一丝希望,涩声说:“真的?”
“比珍珠还真!”
魏云峰轻轻皱眉,朝着义肢下达指令。
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视线全都放在静止不动的义肢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十多秒过去了,义肢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面露失望。
“哈哈,我早就说了,这是垃圾,一点用都没有!”
张医生大声笑着,得意至极,感到胸中的闷气出了一些,太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