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数已补全】明君和美人儿,只能选一个?
难得重回故地,夜卿的心情却是不见得有多好。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不回来。
心下越发烦躁,她眼一扫,指了指御花园中开得最娇艳的一朵牡丹,道:「去,将它给我摘来。」
夜修派来专门服侍夜卿的宫女顿时傻眼了,这御花园之中哪有什麽凡品,就是一朵看上去极为普通的花拿出去也是价值不菲,因而宫中甚少有人敢去摧残这些花儿,历来也就只有帝後和受宠的妃嫔敢如此,只是这事儿做多了也不可,倒是恐被御史言官参上一本。
见她们迟迟不动,夜卿更怒,想她不管是何身份手底下的人都是主子说一不二的,哪里会像是後面这两个,居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也难怪呢,毕竟她们的主子就不咋地!
夜卿冷笑一声,道:「既然我使唤不动你们,那你们也别来伺候我了!」
语罢,她直接闭上眼睛,不再去管她们,省得碍眼。
那俩宫女听了这话後一下就拉下脸来,她们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呢。
原本被皇上召来时,她们可兴奋了,以为自己能够近身伺候从此一飞冲天,但谁料却是叫她们来伺候这位主子不是主子、客人不是客人的叶姑娘,这叫她们怎能甘心?她们不听使唤一方面是怕擅动那些珍贵花儿被罚,一方面也是为了给她一个下马威,叫她好知晓她们是宫女,主子是天子,而非是她。
然而她们却是忘了她们是被夜修亲自叫来伺候夜卿的,也忘了从不近女色的夜修如此照顾一个女子意味着什麽,这样愚蠢且拎不清自己身份的人,注定在这宫里是待不长久。
没多久,夜修的贴身太监常顺满头大汗地找过了来,见到夜卿後那张胖脸立马挤出一个恭敬的笑。
常顺的眼力和机灵劲儿就甩了那俩宫女不知几条街,否则他不可能做夜修贴身太监一做就是十几年。打从夜修将人「请」进宫後,他便知晓这位叶姑娘对主子而言是特别的,要知道除了消失已久的睿亲王,他家主子还从未对第二个人如此亲和呢。
常顺笑眯眯地朝夜卿行礼,道:「叶姑娘,陛下正想您呢,您跟奴一起去御书房可好?」
夜卿只懒懒抬了抬眼皮子,道:「不去。」
她拒绝地快速又乾脆,令俩宫女和常顺十分吃惊,只不过前者是吃惊中掺杂了幸灾乐祸,而後者则是吃惊自家主子话说的真准。
常顺朝身後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到後立马小跑离开,常顺眼角瞥见後对这个机灵的小太监很是满意,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打量了夜卿好几眼,见她面上有细微的不愉後,为了分辨是因什麽不愉他又多看了几眼,直到他眼角扫到她身後的宫女,顿时心下了然,他问道:「叶姑娘,这宫里可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您?」
说着,他还特意瞧着那俩宫女,见她们面色惶然便知定是她们令叶姑娘不满了,正要开口教训她们一番,却不想夜卿这时出声说道:
「这宫里,最不长眼的人难道不是夜修吗?」
陛下的名讳可不是谁都能说、谁都能听的,常顺哪里还能顾着教训那俩宫女,他诚惶诚恐地跪下,道:「叶姑娘,陛下是真的喜欢您的呀。」
夜卿最烦的也就是这点,天下女子那麽多他喜欢谁不好偏要喜欢上自家亲姐,真真是眼睛瞎了。她挑眉冷冷道:「谁稀罕他的喜欢了。」
「卿儿——」
赶过来的夜修正好听见这句话,不禁地无奈地叹了一声,见她不为所动之後他又想叹气了。
那俩宫女很惶恐,因为她们终於发现,这位叶姑娘并没有她们所想的那麽简单。瞧她如此冷待陛下,且胆大到直唤陛下名讳,陛下竟然也不见动怒,可见这位叶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而她们,刚刚居然还给了这位叶姑娘一个下马威!
她们的表现自然逃不开夜修和常顺的眼,夜修朝常顺使了个眼色,常顺立刻会意将那两个宫女带走。
至於她们会有何下场,没有人会去关心也没有人会在意,一切都是她们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夜修皱着眉,自责道:「都是我不好,叫你委屈了。」
夜卿点点头,道:「确实,都是你不好。」
夜修一噎,随即又往她身边坐近了点,道:「我再给你派两个宫女,这次绝对不会不听你的话。」
夜卿冷哼,道:「我才不信你的眼光,我不要那些宫女伺候,我只要朝颜。」
夜修立刻反驳道:「我眼光有多好你不知道吗?不然怎会看上你?」但对於朝颜一事他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多说。
夜卿看出他的意图,心气儿越发不顺,乾脆闭上眼不去理他。
夜修怎麽说也不见她回应,心下郁闷的同时又忍不住有点欣喜,他看上人的果然足够特别,不管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管他做什麽,她从头到尾对他都是一个态度,虽然有点也叫他有点恼恨。
他又叹了口气儿,道:「好好好,我把朝颜还你,这下你总会理我一下了吧。」
夜卿睁眼看他,道:「理你了。」
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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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修是个说道就要做到的人,当场就命常顺去将朝颜领了来。
大抵是在路上便打听到了今日发生的事情,朝颜去见自家主子前顺手摘了几朵她觉得长势不错的花,在周遭太监宫女惶恐异常的神情中,她将花儿递给夜卿,还道了一句:「这花儿能折在小姐手中,是它的福分。」
常顺瞧了一眼,值几千两银子呢,那可不就是福分嘛。
其他太监宫女虽不像常顺一样知道这花儿真正价值几何,却也大致知晓御花园中的就没有一朵花儿是廉价,此刻见他们平日碰都不敢碰一下的花儿就这样在那位叶小姐的手里被碾成泥状後,他们心中惶恐更甚,生怕陛下龙颜大怒。
无他,这位陛下一直主张廉洁,甚至还以身作则。
夜修登基前,大盛盛行的是奢靡之风,从上到下全都爱好奢侈,这样的风气轮到夜修当皇帝後就必须得改了。
夜修不同於一般皇族,他和夜卿年少时时常结伴偷溜出皇宫,知晓皇室和高门贵族越是喜好奢侈,底下贫民百姓就过得越苦,因而他们曾约定,不管日後谁做皇帝,必要将这样的风气扭转过来。
夜修显然从未忘记过这件事,也做得很好,但也正因他做得太好,夜卿才会在今日折花。
一朵花儿可能没什麽,但若是不止一朵呢?
夜修想当个明君可以,但又想当明君又想要美人这夜卿可不答应。
须知上行下效,大盛风气如今被扭转靠得就是他以身作则,但若是他宠爱的女人格外喜好奢靡,就算他自己本身再如何廉洁也再无任何作用,毕竟若真是廉洁又为何独宠一个奢靡无度的女人呢?
夜卿倒要看看,看他到时候夜修还能不能容忍她继续留在宫中。
夜修知道夜卿的小把戏吗?他知道,因为夜卿从未想过瞒着他,甚至还是故意做给他看的。他一开始确实很生气,生气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留在宫中的决心,但生气之余又觉得这般使坏的她无比可爱,他真是……真是完全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夜修唇边勾起一抹笑,凑到夜卿耳边说了句什麽。
夜卿脸色一下变得极差,双目燃烧着怒火,她站起身将那些花儿全都扔到了夜修身上,拉着朝颜道:「我们走。」
就是这样的嚣张跋扈,就是这样的不给面子。
夜修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到最後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常顺长吁了口气,心中暗道以後绝对、绝对、绝对不能得罪那叶姑娘。
夜卿走了许久怒气也不见消,一路上太监宫女见了之後生怕她迁怒他们这些做奴婢的,纷纷绕着走,故而也就没有人看见她拉着朝颜的手轻轻动了动。
朝颜作为一个优秀的贴身婢女,一路上都在轻声安慰,但与此同时也没忘了接收和传达消息。
等到夜卿觉得差不多了,正要回去时,却不想这个时候有人出来叫住了她。
「叶姑娘,可否留步一叙?」
夜卿缓缓转身,眼前的美人儿是多麽的眼熟啊,不正是当初她给夜修的挡箭牌馨兰么。
自那日夜卿将馨兰推出来後,馨兰便一直跟在夜修身边,虽一直未被真正宠幸,也没有半点名分,但任是谁都不敢小瞧她半分,而且随着夜修登基,她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谁让这位主儿是夜卿唯一一个「碰过」的女人呢?
只要夜修不选妃,就没有人敢光明正大冷待馨兰,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哪日夜修想起她来了呢?
只不过随着夜卿被夜修强掳进宫,馨兰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任谁都能够看得出,一贯清心寡欲的皇帝陛下是有多宠爱这位叶姑娘,和她相比,馨兰又算得了什麽呢?
也难怪馨兰坐不住找上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