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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中有一个数尺大的青石台,其上是个刻痕纵横交错的硕大棋盘,黑白两种颜色的棋子如同犬牙交错,棋局明显到了中盘的最关键之处。棋盘两侧有一老一少,各执黑白棋子盘坐。
    那老者身着锦衣,脸型显得较长,约莫五十多岁模样,而少年只有七八岁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仿若玉童转世一般。
    “蓝师叔!您老怎会在此?”青袍儒生一见到那童子,当即惊讶地失声叫出来,随即慌忙上前施礼参拜。
    灰衣老者和中年修士,见到有个陌生的童子在此,顿时就是略微一怔,可听到青袍儒生的称呼,当即神情一变。他们再一看童子垂髫赤足、手戴金环的模样,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位传闻中的前辈。
    “晚辈宇安山、杜晦,拜见蓝前辈!”心下微惊的两位,急忙躬身施礼,
    “都起来吧!没看我和胡师侄正下到了关键之处吗?有什么事情等我下完这盘棋再说吧。”童子细皮嫩肉声音幼稚,可说话的语气却老气横秋。
    “遵命!”青袍儒生和灰衣老者等,不假思索地连声恭敬答应,随即垂首侍立在附近,脸上不敢有任何不满。
    和童子下棋的长脸老者,冲三名结丹修士苦笑一下,却没有开口说些什么。而那黄衣修士,自从进入石厅,就规矩地站在童子身后,一副持弟子之礼的样子。
    至于剩下的年轻修士,听到三位师祖如此称呼童子,顿时不禁一阵骚动起来。他们虽只是炼气期或筑基期弟子,但又怎会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呢,一个个当即睁大了眼珠,紧紧盯着那幼稚童子,心中着实激动不已。
    见到这童子的刹那间,韩笠也是心下微惊。这位货真价实的元婴修士,出现在此到底要做什么?这童子应该不是为他而来的,而且他若要从对方手中逃脱也不难。仔细想了一会儿,他隐约想起其意图了,随即恢复镇定,准备静观其变。
    继续下了近一刻钟,长脸老者才一推棋盘,恭敬施礼说道:“蓝前辈棋艺高超,弟子甘拜下风了。”
    童子脸上浮现一丝高兴的神色,乌黑的眼珠随即滴溜溜一转,有些怀疑地说道:“胡师侄,你没有存心相让吧?和我下棋决不能留手的。”
    “晚辈怎敢哄骗蓝前辈,前辈的棋艺确实远胜从前了。”胡姓老者闻听此言,本来显长的脸,似乎更长了一分,急忙开口分辨道。
    “嘻嘻!我也觉得自己的棋艺长进了不少。看来没有白和世俗的那些棋坛高手切磋啊。”童子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一些。
    “好了,将棋子收起八。我们要办正事了。”童子脸上的笑意一手,忽然话锋一转地说道。他随即一扭细小的身体,面向恭候多时的一群修士,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睛,目光在数名结丹修士脸上扫过,最终落在了青袍儒生的脸上。
    “白师侄,你加入古剑门多久了?”童子慢悠悠地询问道。
    “晚辈入门已有一百多年了。”白姓儒生有些不解,口中还是老实回答。
    “一百多年了!真是有点难为你了!”童子脸上闪过莫名神色,随即轻叹一口气悠悠说道。
    “师叔,你此言是什么意思?”青袍儒生神情微变,可立即勉强笑着说道。
    “嘿嘿,什么意思?身为正道浩然阁阁主的关门弟子,阁下却在本门待了这么久时间。我们古剑门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阁下有没有想过,回去看望令师啊。”童子盯着儒生,声音冰寒地说道。
    青袍儒生闻听此言,脸色顿时极为苍白。
    一旁的灰衣老者和中年修士,眼中都流露惊愕的目光,同时下意识地和儒生拉远距离。
    “白道友,蓝前辈说的是真的?”中年修士难以置信地问道。
    青袍儒生脸上一阵红白交加,却并没有开口分辨什么。他神情难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开口说道:“师叔既已查清楚在下的身份,看来白某现在加以否认也没用了。可在下不会束手就擒!”
    儒生此言的最后一字才出口,其身上的白光一闪而过,身形如箭矢般倒射进身后的弟子群中,随即一只白光茫茫的大手,迎面抓向那身怀九灵剑体的孟笛。
    “住手!你要干什么?”灰衣老者和中年修士当即怒吼一声,身上光华闪动,就要出手相救的样子。可这明显已迟了一步。
    孟笛倒也没有惊慌失措,抬手放出一道森森剑气,互不示弱地向大手狠狠斩去。
    可两者的修为过于悬殊,剑气并未斩碎白光大手,反而转眼被压得溃散碎裂,眼看孟笛就要被生擒活捉住了。
    可这时青袍儒生却是身体一抖,一下子神情委顿栽倒在地上。而白光大手立即消散一空。
    黑衣青年怔怔站在原地,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了。
    “哼!本门的太白化气手,你倒是修炼得不错。但我可不是真来此下棋的。”童子冷哼一声,搓了搓小手喃喃说道。
    从童子出手到其制服儒生的过程,整个石厅内只有韩笠看清楚了。两眼微眯地看着这一幕,他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刚才儒生悍然出手的同时,韩笠通过神识惊讶地发现,有一丝淡红的丝线从童子足下射出。淡红丝线一闪即逝地射入儒生体内,让青袍儒生当即翻身栽倒在地。
    他本来只当这是飞针类的法宝,结果神识一扫之下却是惊愕地发现,这淡红丝线上隐含森森剑气,竟是剑气炼化成的丝线。
    这情形让他不禁有些动容了。他从前就听说过,一些高明的剑修,修炼到一定程度,能随意化剑为丝,甚至一剑斩破诸般法术,如今才得以亲眼一见。
    能将剑气修炼到化为丝线,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胡师侄,将他关在困龙窟中,暂时还不能杀了他。我们还有用他之处!”童子一歪纤细的脖颈,转脸对那胡姓长脸老者说道。
    长脸老者心中一凛,口中连忙称是,数步过去提起儒生,从厅内的一扇偏门出去了。
    韩笠见此情况,目光一转之下,瞅了杜东一眼。结果只见杜东似乎神情如常。可他仔细留意之下,却是发现杜东垂下的双手,不觉紧握成拳头,可见心中很紧张。
    韩笠暗自微微一笑,就不再管这家伙了。他知道儒生和杜东都是正魔两道的奸细,同样知道他们在打着什么主意,可他却没有出言提醒童子的意思。倘若没有这些捣乱的家伙,他可就难以趁机浑水摸鱼了,那还怎么谋取灵眼之树的灵根?
    “好了。事情既已解决了,你们三个去忙吧,不必管我这老不死的,我还要好好研究这盘棋的得失呢。”童子对其余修士摆摆手,摇头晃脑地悠悠说道。他随即自顾自地盯着棋盘,专心地审视起眼前这棋局。
    灰衣老者和中年修士等闻言,当即不敢怠慢地连声称是,随即就由黄衣修士带着,从另一处偏门走出了石厅。
    “真没想到啊,白道友竟是……。钺师兄!你提前就知道此事吗?”百巧院的中年修士,才离开石厅没多远,就忍不住叹息道。
    “没有。蓝前辈只说有事要在此处理。我一个晚辈怎敢多问什么?”黄衣修士的脸色,同样有些不好看。
    中年修士听了此言,就闭口不再多问什么了。
    而一群年轻弟子,经过刚才的事情,更不敢随意开口了。
    在这种有些沉闷的气氛中,韩笠等一行修士通过一个长走廊,随即拐了个弯来到一扇淡黄的石门前。一个披头散发的修士,一动不动地盘膝坐在石门前。由于散发遮脸,看不清其面目,可其头发灰白,年纪应该不小了。
    黄衣修士一见这名修士,脸上却流露一些恭敬。
    “卫兄,试剑大会的获胜弟子,我已经将他们带来了。是否现在就让他们进去?”
    “既已到了这里,那就都进去吧。醇液比预计的时间,还要迟一些才会流出。”披发修士淡淡地说道,声音竟颇为稳重深厚。
    目光在这位身上飞快扫过,韩笠眼中闪过若有所思。这披发修士的境界,赫然也到了假婴。这让他不由多注意了这位两眼。
    灰衣老者一听披发修士的声音,脸上竟流露一分激动的神情,数步走了上去,声音微颤地说道:“卫师兄,你……还好吗?”
    “是宇师弟啊。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有些老态了。”披发修士轻叹一口气,悠悠地感慨了一句。
    “师兄,你为何……”
    “好了。你我师兄弟还能重逢,说来也算是缘分未尽。当年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进入此地时就发过毒誓,一日不凝结成元婴,一日不会出去的。况且我从两位师叔那里知道,宗内的一切都被冯师弟管理得井井有条。那我就更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披发修士神情平静地说道。
    回忆老者闻言,神情有些黯然,本来想说出的话语,一下子又咽回腹中。
    “诸位师弟稍等一二,我这就将禁制开启,让你们带队进入圣地。”披发修士站起身来,袖中飞出一道法诀,打在淡黄石门上。法诀很快就不见踪迹,而石门则静静地一分为二。
    尚未看清楚里面的情况,就有一股纯粹的灵气,从门内浮动扑面而来。看来灵眼之树就在这里附近了。
    韩笠心中略微比较了一下,只觉此处的灵气浓郁程度,并不下于他得到的那个灵眼之玉,甚至还要略微胜过一筹,果真不愧是最顶阶的灵眼之物。
    韩笠等一行修士跟随这披发老者走入门内,结果只见眼前出现一座巨大的钟乳洞窟。这洞窟长宽有数百丈,高约二三十丈,乍一看如同进入地下世界。地上生有一根根的钟乳石柱,形成一片天然的钟乳石林,将整个石窟围得如小迷宫。
    韩笠昂首仔细一望之下,就见到石柱间隐约有白光闪动,似乎被施展了什么禁制的样子。正在他在暗自思量之际,披发老者已带着他们来到石林边缘,随即手掌一翻多出一个巴掌大的古朴白色古镜。
    这老者随即二话不说,默默地念念有词,抬手放出一道洁白光柱,直接射向眼前的石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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